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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魄香魂

作者:玉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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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回 黑白人世棋

  虚竹带阿朱辞谢了御医,急匆匆回到玉花轩,向花姐作了一些交代,嘱咐好好照顾木婉清,若香菱回来,叫她陪伴木婉清,若有人来找刘婕杼,千万要给予方便,也千万不要声张。花姐认真答应着,随后问起老东家的事。虚竹说等自己回来再说。见他慌慌张张,花姐也不好再多问。

  虚竹去敲开刘婕杼的房门,拿出凤头珠钗道:「这只珠钗送给师姐,正好凑成一对儿,龙凤呈祥,大吉大利。」

  刘婕杼羞得耳根子都红了。虚竹笑嘻嘻又道:「前日我没让师姐睡好觉,而师姐连着两夜没让我睡好觉,这回师姐不再怪我了吧。」

  刘婕杼恼羞成怒,拿起茶碗摔来,哭道:「都是你不安好心。」

  虚竹躲开茶碗,尴尬笑道:「我帮师姐得了意中人,师姐可不能忘记媒人,日后做了娘娘,可要多帮衬师弟。」

  刘婕杼怒叫:「我第一个先杀了你!」

  虚竹把珠钗放在她桌上,口上应道:「好好,等你生了龙子再说。」

  虚竹从刘婕杼房中出来,见花姐慌慌张张跑来,说朝中孟太师派人来了。虚竹面失血色,惊叫:「他们来了多少人?」

  花姐道:「来了两人,领着一口轿子。」

  虚竹一听不像来捉拿自己,稍稍缓下神,到前厅见了来人。那两人护卫打扮,神态十分傲慢,微微躬身道:「大人,请!」

  竟不容虚竹半刻犹豫。

  虚竹坐轿随护卫行了一程,听得护卫道:「到了,大人请下轿。」

  虚竹下轿见一个狭窄僻静的小巷,一个普普通通的大门,门上一块平实厚重的匾额,若不是这块镶着金字的匾额,他实想不到这里就是太师府。

  府门旁只比普通人家多了两个石狮子。进了大门,左右两间厢房,正中二进堂落,院中尽用细纱铺垫,无一颗花草装饰,竟比一般的富贵人家还显简朴。

  虚竹候在东厢房,足足过了一柱香功夫,才见孟太师进来。虚竹躬身叩见,心里又惊又恨,这老贼居然比皇上的架子还大!

  孟太师在椅上坐定,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头也未抬,问道:「哪里人氏?叫什么?什么时候入宫的啊?」

  虚竹边想边答:「回太师:小的……小的无名无姓,人称二呆子。本地人氏……自小就入宫了。」

  说着,暗自庆幸自己还未及换下宦官服饰。

  孟太师冷笑,继续问道:「在哪里当值?总管是哪位啊?」

  虚竹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心念一动:「他既然知道到玉花轩找我,宫中必有他的耳目,我编的瞎话哪里能瞒得过?」

  想明白此节,扑通跪下,慌道:「太师恕罪,小的……刚才说的不对。小的并未入宫,近日才被皇上封为护卫。」

  孟太师冷哼一声:「听你说话,便知你不是净过身的。」

  虚竹暗吃一惊:「糟糕!忘记控制嗓音了。」

  孟太师又问:「皇上为什么封你官职?」

  虚竹答道:「皇上去玉花轩,小人伺候皇上,皇上一高兴……就赏了小的。」

  说完,偷瞧孟太师神色,拿不准这话能不能骗到他。

  孟太师沉寂片刻,哈哈大笑:「荒唐!真是荒唐,荒唐天子荒唐臣。」

  突地大怒:「你假扮宦官,当真胆大包天?」

  虚竹磕头如捣蒜,惶恐道:「皇上封小的为御前护卫,又叫小的这身打扮,小的实不敢有违圣意!」

  孟太师听他如此一说,微微露出笑意,早朝上见此人挺身而出,以为是个厉害角色,不料他如此胆小,心里暗道:「这猥琐人物不足为患,而皇上烟花心性,这大宋江山早晚要叫他给葬送了。」

  孟太师喝口茶,缓缓道:「既然皇上喜欢,此事先给你记着,本朝正通缉一名重犯,你在玉花轩见着外地段姓男子,立即向我禀报。」

  虚竹心里又是一惊,口中连连称是。孟太师放下茶碗,说了声:「送客!」

  虚竹回到玉花轩,无精打采,心里七上八下,寻思:「原以为找到了皇上就找到了靠山,不料连皇上都斗不过孟家。我大闹孟氏山庄,去了他们的命根,抢了他们的老婆。狗太师若知道我的真相,我必定小命不保。」

  吃过中饭,虚竹换上便装,为防孟太师耳目,阿朱将虚竹扮成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虚竹面目全非,只是身材显得瘦弱一些。阿朱给虚竹扮完,已累得无力,自己只换上了一身小厮装束。

  花姐雇了一辆大车,又给他们拿上几件换洗衣服。虚竹带着阿朱直奔蝴蝶谷。

  当晚阿朱再次闭气,虚竹给她输送完内力,说道:「你别说话,安安静静睡一会儿。」

  阿朱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又睁开眼道:「公子,我睡不着。我小时候睡不着时,我妈便在我床边唱歌儿给我听,现在我好想念她。」

  说完,深深叹了一声。虚竹没有应声,苦思一会儿,把在丽春院里听熟的「十八摸」嗯嗯哼出来,除了这个曲子,他别的什么也不会。阿朱抿嘴笑着,果然在他怀中睡着了。

  天亮后,马车进了一个山谷。在林间行了里许,望见三间木屋,屋前一株如盖的大树下,数十人围成了一圈。

  虚竹和阿朱下车,打发走车夫,见树下有二人相坐对弈。右首是个矮瘦的干瘪老头儿,左首则是段誉。虚竹一喜,便想上前相认。阿朱拉拉他手,他才想起自己易了容,向旁人焦急询问:「请问,哪位是蝴蝶谷神医?」

  段誉回头瞧瞧,用手一指对面的老头。「此位便是谷主苏星河前辈。」

  虚竹当即向那老头跪下求医。

  老头一指周围道:「他们都是来求医的,但先师给我立了规矩,就是这残局一日无人能解,老夫就一日不能医人。」

  虚竹再三肯求,老头不耐烦道:「这规矩立了十多年,难道你一求我就能破了吗?」

  段誉摆摆手,捏着棋子道:「这位仁兄,先莫焦急,容我好好想想。」

  虚竹只得起身,静静看他们下棋,心里恨道:「天下怎这多无聊之人,求医要下棋,打架要下棋,以前见人招亲也要下棋,可我偏偏不精此道。」

  万籁无声中,段誉忽吁了口气,摇头道:「老先生所摆的珍珑深奥巧妙之极,晚生破解不来。」

  眼见苏星河赢了,可他脸上反现惨然之色,一面将棋局摆回原样,一面说道:「公子棋思精密,这十几路棋已臻极高境界,只是未能再想深一步,可惜,可惜。唉,可惜,可惜!」

  他连说了四声「可惜」,惋惜之情,确是十分深挚。

  此时听得笑声清朗,有人道:「我来试试,如何?」

  一株松树后转出一男一女,男是慕容复,女是石语嫣。石语嫣的丽色使得阴郁的山谷似乎明亮起来。阿朱脸露欣喜,情不自禁要上前拜见,虚竹也拉了拉她。他们如此一动作,石语嫣移来眼光,认出了小厮打扮的阿朱,注目一笑,却见她和一个陌生大汉手拉着手,顿时非常奇怪,猜想到这大汉多半易过容,心里越发诧异。

  慕容复缓缓走到棋局旁,拈起白子,下在局中,苏星河应了一着。两人一快一慢,下了二十余子,苏星河突然哈哈大笑,道:「慕容公子,你解不开了!」

  慕容复冷笑道:「此话尚早吧。」

  苏星河笑道:「这个棋局,你连我在边角上的纠缠也摆脱不了,还想逐鹿中原么?」

  慕容复闻言心头一震,一时间百感交集,眼前的白子黑子似乎化作了将官士卒,己方白旗白甲的兵马被黑旗黑甲的敌人死死围住,左冲右突,始终杀不出重围。他心中越来越焦急:「我慕容氏天命已尽,一切枉费心机。我一生尽心竭力,终究化作一场春梦!时也命也,夫复何言?」

  众人只见慕容复喃喃说声:「我愧对列祖列宗。」

  突然拔剑往颈中刎去。段誉食指点出,叫道:「不可如此!」

  只听得「嗤」一声,慕容复手中长剑一晃,险些脱手。苏星河笑道:「段公子,好一招六脉神剑!」

  慕容复一惊之下,从幻境醒来。石语嫣拉着他手,连连摇晃,叫道:「复哥哥!解不开棋局,又打什么紧?你何苦自寻短见?」

  说着,面颊滚下泪珠。慕容复茫然道:「我怎么了?」

  石语嫣道:「幸亏段公子相助,否则……我刚才叫你吓死了。」。

  阿朱见此情景,轻声对虚竹道:「这棋局迷人心魄,看来含有幻术,我们不必再耗费心思了。」

  虚竹听了,想着她命不保夕,心下难过万分。忽听得远处一个声音悠悠忽忽飘来:「久慕盛名,名剑山庄今来拜访。」

  叫声甫歇,山下上来一人,身法奇快。苏星河叫道:「欢迎之至,但盛名不敢当。」

  他话音刚落,一男已飘行到众人前,一女随后赶来,二人并肩而立,正是「流泉花雨,金银双剑」。闵柔白裙飘风,腰系银剑。石清一身鲜嫩的奶黄,但腰上并没有佩戴那柄金色流泉剑。

  石语嫣唤着:「爹!娘!」

  笑容满面扑过去,向石清匆匆一行礼,娇娇偎在闵柔身上。

  虚竹惊慌不安向阿朱身后移了一步。阿朱悄悄问道:「名剑山庄!他们是你的师父师娘?」

  虚竹捏了捏她手心,以示承认。阿朱脸上微微一红,心想:「他师娘应该有年纪了吧,可看上去仍是很美,难怪这位色公子念念不忘,那次受伤昏迷了,仍口口唤着师娘。」

  虚竹偷偷打量闵柔,见她眼角隐含郁色,想起她梳头时的情景,登时心如小鹿,幸亏易了容,才未显出脸红。

  石清来到棋盘前,目不转睛瞧着棋局,凝神思索之后,左手向棋盒凌虚一点,手指便如有吸力一般,吸住了一枚白子,放在棋局之上。苏星河对这局棋的千变万化,每一着都已了然于胸,当即应了一着。二人你来我往,各下了百余子。

  虚竹越瞧越紧张,不知不觉走近几步,实是希冀石清解开残局,破了那怪医的怪规矩。他略通棋理,知道白子不让黑子围住便是赢了,于是随着二人落子,到处寻找黑白两色的空隙,瞧得头晕眼花,忽觉棋盘上像有黑白二人纠缠在一起,黑人将白人越抱越紧,白人虽奋力挣扎,但渐渐力弱,恰在腹底空出一点,正像是女子门户。

  虚竹登时大为惊慌,在他眼里,只要黑子在那空位上一填,当即便如黑茎入洞,白子定然回天无术。不由失声惊叫:「不好!怕是要输!」

  众人正聚精会神,闻言都吃了一惊。石清面露不悦,冷笑一声。苏星河却笑道:「这位兄弟说的不错。石庄主,你起初十着走的是正着,第十一着起,走入了旁门,越走越偏,突然自弃一子,便再也难以挽回了。」

  石清脸上肌肉僵硬,木无表情,心中念道:「这棋局似正非正,似邪非邪,用正道是解不开的,若纯走偏锋,却也不行!」

  他左手停在半空,微微发颤,始终点不下去,竟如慕容复一般,渐渐入了魔道,竟尔心神荡漾,难以自制,凄然道:「我实在愧对列祖列宗。」

  虚竹眼看石清神色犹如方才的慕容复,说的话也一样,接下去怕是也要大出意外,他慌急之下不假思索,上前从棋盒中取过一枚白子,径直填入白棋的腹底空位,在他看来,如此便如女子及时挡住了要紧门户,尚可有挣扎回旋余地。

  落子之后,他看大片白棋浑然一体,黑子再无漏洞可钻,心里好生欣喜。听得苏星河怒斥:「胡闹,胡闹,你自填一气,自己杀死一块白棋,哪有这等下棋的法子?」

  众人都不禁哈哈大笑。石清看了棋局变化,已知适才鬼迷心窍,实是危险之极。闵柔不明就里,见丈夫神情怪异,上前关切地将他挽住。

  苏星河提去几十颗白子,问虚竹道:「你杀了自己一块棋子,黑棋再逼紧一步,你如何应法?」

  虚竹惶恐道:「后辈棋艺低劣,胡乱下子,请老前辈原谅。」

  苏星河脸色一沉,厉声大怒:「胡乱下子?你来此存心捣乱吗?」

  当此情势,虚竹只有硬起头皮,伸手入盒,再取过一枚白子,所下之处,却是提去白子后现出的空位,竟然大有道理。苏星河一怔之下,思索良久,方应了一着黑棋。虚竹再下一子,棋局竟起了大大变化。

  原来虚竹正彷徨失措之际,忽然一个细细的声音钻入耳中:「下『平』位三九路!」

  当初在赶赴大理路上,虚竹曾向同行的师兄虚林学过粗浅棋理,虽不通棋路,但依言而下自是不难。传入他耳中这声音尖尖细细,难分男女。他向周围人挨个看去,不见有人嘴唇在动,心里大是惊奇。

  阿朱和段誉等人不知虚竹有人暗中指点,但见他仿佛心不在焉,东张西望,但下子却妙着纷呈,接连吃了两小块黑子,忍不住喝采。数十着之后,虚竹又吃了一大片黑子,见棋盘中央的黑子已所剩无几,拍手笑道:「差不多成了罢?」

  苏星河满脸笑容,拱手道:「天赋英才,可喜可贺。」

  虚竹慌忙推辞道:「不敢,不敢,这个……」

  那「传音入密」的声音道:「不可揭穿。」

  这句话说得骤急。虚竹依稀察出声音方位,向石清夫妇的方向看了看,见闵柔正打量自己,慌忙躲开她的目光,却见石清眼中精光乍长。虚竹心里惊道:「原来是师父在暗中教我,他认出我了?」

  此时苏星河兴奋之极,又连说了几声可喜可贺。虚竹只得笑道:「我这是误打误撞,只求老前辈为我妹子医治内伤。」

  说完向阿朱得意瞧去。阿朱惊异之极,却禁不住笑容满面。

  石语嫣向阿朱点头微笑,又向虚竹投去赞许目光,心里疑惑这易容大汉到底是何方才俊。不料这大汉还以对目,眼光稍稍一转,便定定停在她胸部。石语嫣脸上一红,心里暗恼。她哪知虚竹见了美貌女子向来如此,无论亲疏敌友,都是习惯而已,实无存心冒犯之意。

  阿朱忙向虚竹唤道:「大爷,苏前辈有请。」

  说着双腿一软,不由坐到地上,再也说不出话,她身上力气已经耗尽。虚竹过去将她扶起,回头见苏星河走到那三间木屋之前,伸手邀客:「二位请进!」

  虚竹此刻顾不上给阿朱输送内力,抱着她进了屋,而苏星河却留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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