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商采薇
苏焱猛的打了个冷战。他垂下头,避开了白薇的视线。白薇刚刚炽热起来的心一下子冷却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她凄然一笑,“我太奢求了!我不值得你原谅,我不值得!”
“不!不是这样!”苏焱心脏蓦然紧缩而痛楚。哦,不能再用一点点的迟疑浇灭白薇刚刚燃起的生命之火了。“白薇,我是不原谅你!我不原谅你这样躺在这儿等死!我不原谅你放弃生命!我不原谅你这样惨白,这样消瘦,这样奄奄一息!笑妮需要一个健康的母亲,这个家庭需要一个能干的女主人!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你胆敢还这样消瘦这样苍白,这个家庭就永远不接纳你!”
“苏焱!”白薇发自肺腑地喊了起来,“你真的原谅我吗?这个家庭着的还能接纳我吗?哦!我多么幸福,多么开心……”她哽咽着,真诚的感激使她落下泪来。她飞快的擦去泪,唇边绽开了一个动人的笑。这个笑容让她突然焕发了一种美丽的青春,让她的脸上,依稀有了以前的影子。苏焱呆呆地看着她。哦,笑妮,真的就是她的翻版!“我一定要很快好起来,”她自信地说,“不用一个月,一个星期就够了。那时,我们再去郊游,你再为我拍照片。记得吗?你以前为我拍了好多好多照片,大家都说你把我拍成了电影明星,这些照片,你还留着吗?”
苏焱咬紧了牙关。“你看,”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夹,“我始终带着你的照片。”
白薇的眼里闪烁着一抹奇异的光彩:“你居然还留着,还留着……”她的声音又淹没在一片哽咽中。
“是的,还有我们的‘全家福’,我也珍藏着。”苏焱说。他不敢对白薇说,其余的照片和那些与之连在一起的往事,都被他付之一炬,化成青烟随风飘散了。
“苏焱,你真好!”白薇的眼睛已经充满了神采,充满了生的渴望,“你还记得吗?一次,你说要给我拍一张站在悬崖上的照片,可是悬崖边上有一块石头松动了,我一脚踩上去,就要往下滑。你一把拉住了我!然后,我们的目光纠缠到了一起,再然后,你吻了我。”她低低地,羞涩地说,“那是我的初吻!”
苏焱震动了一下,怎会忘记?怎能忘记?那纯洁的小女生,闭紧了嘴唇,紧张得浑身僵硬。只是,以前想起这些,他都会感到一种痛楚的甜蜜,而现在,他只感到一种沉重的苦涩。
“还有,”她侧头沉思,似乎陷入一份久远的回忆中,面颊因兴奋而泛起红潮,“有一次我过生日,你送了我一个蛋糕,我切开蛋糕,里面居然有个小盒子,小盒子里还有一张小小的卡片,记得吗?你在卡片上写着两句话:‘愿每分每秒,每时每刻,看到你的笑。’哦!苏焱,我不哭了,我再也不哭了,今后的日子里,我会为你而笑!”
苏焱一阵辛酸。白薇会为他而笑,而那个有着美丽微笑的女孩,她又在为谁而笑呢?“白薇,”他命令般地说,“你该休息了。休息目前是最好的良药,你一定要胖起来,好起来,为了笑妮,为了这个家。”
“是,我不说了,”白薇顺从地说,“你知道吗?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就是这些回忆,支撑着我活下来。可是,回忆毕竟是回忆。现在好了,我不需要回忆了,因为我回忆中的一切又都回来了,我马上就要拥有一个崭新的未来。”
苏焱又是一阵心痛。此刻,他终于清楚地认识到,当回忆已经不能支撑白薇活下去时,能救治她的,只有一个完整的家,一份真实的爱,一个“崭新”的未来。“你好好休息吧,我给你做饭去。”他温柔地扶着她躺下来,转身向厨房走去。
“不用。”白薇叫住了他,“微波炉里有现成的饭菜,是我刚刚做好的,都是你爱吃的。那壶热茶也泡好了。这几天,每天傍晚,我都会按照以前的样子,做好了饭菜,泡好了茶,好象你还会回来似的。既然不能拥有以前那个被我抛弃的家,那么,就让我虚拟一份家庭的温馨吧。
苏焱更心痛了。“傻瓜,”他含泪说道,“你看,我不是真的回来了吗?”他到厨房端来了饭菜,居然都是他爱吃的。他照顾白薇吃好了饭,又给她灌了热水袋,铺好了床。然后,他对白薇说:“我先回家,明天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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