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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魄香魂

作者:玉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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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回 自到瑶台畔

  第二日,众英雄云集练武场。石清在场中央的高台上向四周拱拱手,大声说道:「契丹南侵日急,现天下英雄会集于此,人人心怀忠义,咱们须得商量一个妙策,使得契丹鞑子不敢再犯我大宋江山。」

  他说了这句话后,一个银髯老者走出人群,声若洪钟,道:「常言道蛇无头不行。今日大伙儿便推举一位人人心服的豪杰出来,由他领头,众人齐奉号令。」

  群雄你一言我一语。有人叫了起来:「就由你老人家领头,不用推举旁人啦!」

  那老者哈哈笑道:「我这把老骨头哪里能当得起,中原群雄的盟主,自是非名剑山庄石庄主莫属。」

  台下群雄纷纷鼓掌,显是赞同之意。虚竹紧靠台柱躲在闵柔身后,见她仰头望着高台,满面笑容,欢喜不胜。

  掌声稀落时,却有人高叫:「我看也未必,昔日丐帮帮主乔峰,那是何等英雄威武?如果领袖群雄,也必得像他那样英雄好汉,否则人心难服。」

  说话之人是丐帮装束。接着有人应道:「你说乔峰厉害,叫他出来比划比划。」

  先前那人回道:「他老人家怎能屈尊和你这样的人物比试?」

  又有人叫道:「那乔峰别的不说,其身世已被揭穿,他不是我大宋子民,你为你们前任帮主说话,那你们现任帮主呢,叫他出来比划比划。」

  那个丐帮弟子原本不忿名剑山庄抢了丐帮风头,一听此话暗自羞愧,叫道:「武林高手,不独名剑山庄,就算北乔峰不行,还有南慕容,他既然没来,这个大会散了也罢,今日无论谁出任帮主,也难以服众。」

  石清脸上蒙了一层阴影,唇角动了动,似要开口说话。

  忽然远外传来尖厉女声:「什么『南北中』,都不是『东西』,都是沽名钓誉的人间败类!」

  众人吃惊寻声,闪开一条路,见一个头顶蒙纱斗笠的黄衣道姑径直走向高台。

  虚竹大吃一惊,拽拽闵柔衣袖,惶恐道:「师娘,我认得她,她就是李梦如。」

  闵柔低声道:「不用怕,她数次来闹事,都被你师父打退了。」

  虚竹惊喜道:「是么?师父比她还要厉害?」

  闵柔哼道:「这歹毒女人最歹毒的功夫就是藏在她拂尘中的」冰魄银针「,涂有剧毒,一发就是三颗,极难躲避。若非你师父的功夫突飞猛进,只怕我们早被她害了。」

  李梦如走到场中,拂尘一摆,身子飘上高台,面对石清叱道:「你处心积虑,还不是为了做盟主,今日终于露出了你沽名钓誉的真面目。」

  石清微微一笑,大声道:「推选盟主是为了拯救苍生,利国利民,今日来的英雄也个个不顾危险,准备救民于水火,何为沽名钓誉?」

  群雄齐声喝彩。

  石清接着道:「今日武林盛会,为的是天下公道。李梦如道友若为一己私愤,请改日再来,敝庄一定尽力招呼。」

  群雄一听李梦如之名,顿时熙攘起来。

  李梦如冷笑几声,厉声道:「说得好听,我问你,对清白女子始乱终弃,难道也是救民于水火?」

  说着摘下头上斗笠,怒气冲冲一扔,群雄立时鸦雀无声。玉罗刹是武林第一有名的女魔头,除了寥寥几人,多数人只听过未见过,现下一睹魔容,却不想十分赏心悦目。

  石清露出尴尬之色,一时无言以对。闵柔身形一拔,跳上台去,挡在丈夫身前,对李梦如道:「你伤我年幼女儿,害我老父急痛仙逝,你反恶人先告状,羞也不羞?」

  李梦如怒道:「他也配有女儿吗?」

  闵柔自顾说道:「我们夫妻自始情深意笃,你妄语挑拨诬陷,羞也不羞?」

  不待李梦如开口,继续问道:「修道之人,当知自重,你对有妇之夫纠缠不休,羞也不羞?」

  她语调不高,但吐字极快,字字清楚。李梦如被这三个「羞也不羞?」

  问得一时语塞。

  此时,台下无数眼光在二女身上转来转去。李梦如的相貌气质本已一流,但闵柔一上台,登时将她比落下风。好多人在想:「乖乖!难怪石清始乱终弃,要是换了我,多半也得这么做。」

  李梦如深吸一口气,凝神望了一眼远方,手中拂尘忽然向前一挥。石清从闵柔身后迅疾挡在了闵柔身前。闵柔见状从腰间抽出银剑,叫道:「你这个女魔头尽管来,今日我花雨仙子替天行道!」

  话虽如此说,她自知武功比李梦如相差甚远,悄悄往丈夫身后躲了躲。

  李梦如方才那一挥只是虚招,这回听了闵柔的话,拂尘又是一动。群雄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有人已经发出了惊呼,却见李梦如只是将尘丝搭在了自己手臂上。群雄顿时大失所望,心里空落落得好不难受。

  其实李梦如早已愤怒之极,本要当即发难,但是一运气,双腿隐隐发麻。她暗暗吃惊,在曼陀山庄岔了经脉,至今未愈,冒险前来果真生变。而石清功力大进,李梦如始终奈何他不得,所以才不惜与段世为敌,抢夺六脉神剑。

  李梦如的神色瞬间变得十分平静,轻轻说了一句:「乔峰在寻找一位带头大哥。」

  这句话说得极轻极快,只有台上的人能听清楚,闵柔虽然听见却不知其意。

  李梦如接着大声道:「名剑山庄盛名赫赫,庄主夫人却在众位贵客前,出头露面拿枪弄剑,这就是石庄主的家教吗?自家夫人都教不好,怎能教好天下英雄?」

  闵柔鼻子一哼,叫道:「说得好!我便替天下英雄教教你这个女魔头。阿清闪开,让我来教训她。」

  她知石清绝不会由她孤身犯险,却不料石清果真闪开了身子。

  「啪-!」

  石清突然挥手,居然打在闵柔脸上。所有人都愣住,见石清粗个嗓门大声斥道:「妇道人家懂什么?让天下英雄笑话,下台去!」

  闵柔不敢相信得盯着石清,脸上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顿足道:「你真听她的么?」

  说完气急败坏要向李梦如扑去。

  石清又是一声厉喝:「我让你下去,你听见没有?」

  他这一声又尖又细,显然真的气得急了。「啪-!」

  又是一声脆响,这一掌又快又重,群雄只是闻声,没瞧清他怎么出的手。

  闵柔踉跄几步,脸颊清晰印上了几个红指印,满眶盈泪,终于忍不住呜咽,扔剑跳下台,捂着脸跑走。

  李梦如含笑作揖:「既然来得不巧,今日告辞了。」

  石清客气道:「恕不远送!」

  李梦如轻跃下台,飘然而去。

  石清干咳一声,叫道:「大伙儿继续吧。」

  群雄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如此结果实是出人意料,有些人深为闵柔不忿,但人家教训老婆也在情理之中;有些人暗为石清喝彩,打了自家夫人两巴掌,便化解了一场纷争,确属谋大局者。

  经过如此一闹,群雄无心再争论谁作盟主,石清作盟主之事也再无人异议。群雄呼啦散去,在江湖中三五成堆谈论这场武林盛会,最精彩的一节自然是「玉罗刹醋海搅风波,石盟主两掌定乾坤。」

  英雄大会后,虚竹整日运功。降龙十八掌的纯阳心法确能压制住寒痛,但一停功,寒痛就继续发作,痛楚非但没有减轻,疼痛时间反而越来越长。

  闵柔闻之来看望,瞧得心惊肉跳,不忍目视。待他平息下来,恻然问道:「这病到底怎么来的,竟如此害人?」

  虚竹发现她憔悴许多,想起英雄大会那一幕,更不敢说出心中秘密了,含泪道:「我也不知道,总之这病好不了,现下只想死了,不再受这痛苦。」

  闵柔大惊:「年纪轻轻怎说这话?」

  蹙眉沉思半晌,安慰道:「你不要心急,师娘明日去找你师父,他或许有办法。」

  第二天,闵柔唤来了石清。自英雄大会,这是夫妻第一次相见。石清给虚竹瞧瞧脉,说道:「脉象不乱,也不像是中毒。」

  然后叫人拿来针灸用的盒子,用一根长针向虚竹穴道一刺。虚竹一疼,那针居然刺不进去。石清皱皱眉,手指运力一触虚竹的檀中穴,虚竹不觉运力相抵。

  石清倏得缩回手,目射精光,问道:「发作的时候,什么感觉?」

  虚竹答道:「忽冷忽热,却都聚在骨子里。冷得时候,好似冻得僵了,热得时候,又像无数烫针在扎。最后半个身子冷,半个身子热,那时最疼得受不了。」

  闵柔惊呼:「这是什么病?」

  虚竹却觉这种痛苦说着说着就来了,失色惊叫:「哎哟,不好!」

  石清伸出双掌推在他后背。

  虚竹但觉后心处涌来一团团温和雾气,遇寒则热,遇热则寒,温乎乎得充溢全身,那寒痛居然没有发作,不禁喜极而泣,叫道:「多谢师父救我!」

  石清却恶狠狠盯着虚竹,问道:「你哪里学来的功夫?」

  闵柔瞧了瞧石清神色,也追问道:「木头,莫非你学了什么邪门功夫?」

  虚竹不敢说出万劫山庄的春宫图,谎道:「我是在少林寺,跟和尚学的。」

  闵柔惊道:「原来你栖身的寺庙是少林寺,都学了什么功夫?」

  虚竹哪里编得出来,摇头说不知。石清冷笑:「不知道名字,总知道招式吧。」

  虚竹不得已背了一段悟痴常念的那几句经文。

  石清闭目苦思,喃喃自语:「不错,将武学精义藏喻于佛理之中,的确高深莫测。」

  随即张眼惊问:「你师父是谁?」

  虚竹至此,也不敢说出丽春院的悟痴,便道:「是少林寺一个扫地和尚,我并不知他的名字。」

  石清显得越发惊异,突然烦躁起来,来回走了几步,示意闵柔随他出去。

  次日,虚竹的寒痛再次发作。闵柔闻讯赶来,满脸不忍地看他在床上折腾。虚竹想起昨日的事儿,伸手向闵柔叫道:「师娘……求你叫……师父救我!」

  闵柔坐到床边,任他抓住手臂,过了一阵儿,见他终于挺过这次,才叹了口气,神色既难过又无奈。

  虚竹惊惶问道:「师父昨日……跟师娘说了……是不是?」

  闵柔为难道:「你师父说你……走火入魔,他也无能为力。」

  虚竹吃惊道:「那就是说我没得救了?」

  闵柔低下头,没有应声。

  虚竹心里极为慌乱绝望,猛地扑在闵柔怀里,哭叫道:「师娘……」

  闵柔想起他小时候曾哭着叫自己一声娘,顿时心酸落泪。

  虚竹发觉泪水打湿了脸,这才醒悟到自己正埋头伏在师娘怀里,不禁害羞,抬眼见她滴落一颗泪珠,又满心感动,心想:「世上只有师娘对我好,我死在她怀里,好过无休无止的折磨。」

  想到这里,便觉自己真得要死了,于是闭上眼睛,挪挪头脸,舒舒服服枕在闵柔腿上。

  闵柔有些警觉,低头见虚竹唇边的绒须,心慌道:「我把他当作孩子,其实他也真不是孩子了。」

  却又见虚竹面额湿汗虚弱不堪,又实不忍推开他,心想:「他没了几天活头,还要受如此痛楚,实在可怜!他在世上无亲无故,我作师娘的应该多给他些疼爱。」

  闵柔宁下心神,虚竹却开始心猿意马,满脸的温暖柔软,充鼻的粉香甜腻,尤其从闵柔腿根缝隙传出的一股子温热,烧得他心通通乱跳,呼吸不觉急促起来,他努力捕捉温热中的一丝神秘的气味,心知那是师娘独有的气味。

  闵柔看虚竹好像睡着了,更加不忍心惊醒他,但他热热的呼气却让她觉得腿间越来越热,渐渐热出一种异样来。她越来越不安,双腿微微发抖,几次想把虚竹从腿上推开,可莫名其妙竟不敢触他身子。

  虚竹闭眼假寐,在充斥脸鼻的干热浓香间,忽然嗅出一股潮气来,那神秘的气味也越发浓烈。他心里咯噔一下,不觉睁开眼睛。闵柔顿时慌张,双手一推虚竹肩膀,不料虚竹猛地合臂,死死搂住了闵柔后腰。

  闵柔惊得几乎叫出声来,再看虚竹身体蜷缩,肩膀剧颤,口中呜呜有声。原来虚竹的寒毒最怕心里动火,此刻再次发作,顷刻间疼得脸肉痉挛,冷汗频频。

  闵柔用力拉开虚竹手臂,心惊道:「怎这么快又发作了,难道他就要死了。」

  再顾不上许多,大声叫人去找石清。来人为难道:「庄主正在闭门练功。」

  闵柔知道,石清练功时严令不得有人打扰,她犹豫一下,亲自将虚竹抱起,发狠道:「我带你去,让你师父再试一试,总比现下疼死要好。」

  闵柔抱着虚竹来到小屋前,敲门唤着石清。石清开门出来,神色疲惫,满额汗珠。闵柔一怔,刚要开口说话,石清已挥手过来,「啪-!」

  打在闵柔脸上。闵柔抱着虚竹跪在地上,傻呆呆发愣。

  石清怒气冲冲,见闵柔半边脸红肿起来,又觉过意不去,叫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不知我练功时最忌人打扰么?」

  闵柔轻轻将虚竹放在地上,强忍委屈,站起噙泪道:「这孩子的病连着发作,我实在怕得不行,求你给他看看。」

  石清不耐烦道:「不是跟你说了么,他没得救了。」

  闵柔软语再求:「你昨日给他运功,他就不疼了,现在他疼得这么厉害,你再帮帮他。只过得今天也成,阿清-!」

  石清叹口气,恼道:「他以后越来越疼,我哪有恁多功力给他。」

  说完在门前为虚竹推了功,虚竹立时不疼了。闵柔低头道:「多谢你了!」

  石清端详着她,干涩道:「你跟我还用这般客气么?」

  闵柔再也抑制不住委屈,大哭道:「怎不用谢?你……你还当我是你妻子么?」

  石清等她哭了一会儿,叹道:「阿柔,对不起,我一时气急,也是练功太专心。」

  闵柔抽泣道:「你只知道练功,这都多少年了,女儿又不在家,你可知道我……我好羡慕人家。」

  石清怔了怔,声色俱厉道:「你嫌我冷落你了,是不是?你羡慕人家夫妻恩爱,是不是?」

  他声音忽然变得尖利刺耳。

  闵柔瞧他一眼,有些胆怯,忍住哭咽,柔声道:「这倒也不是,我知道你这般辛苦,都是为了名剑山庄,都是为了我们娘俩儿。」

  石清口气柔和下来:「你知道就好。以山庄现下的威望,名剑山庄创立时也不过如此,何况我还要做一番大事业。不说别的,且说那李梦如,如果不是我琢磨出一套克制她的武功,咱们能安安稳稳站在这里么?」

  听他提起李梦如,闵柔的眼圈又红了,垂泪道:「你现在武功高了,名气有了,脾气也大了,三番两次抬手就打,还当着别人的面!你记不记得?以前我打你,你都不还手。」

  闵柔说着自己倒红了脸,当初她意外失身于石清,狠狠打了他两巴掌。

  石清也记起了往事,二人目光对视,情意溶溶。夕阳在闵柔白腻的脖颈上洒了一层余晖,映衬得她份外美丽娇柔。

  「阿柔,我有时烦躁难忍,真是对你不起。」

  石清轻抚闵柔脸庞,柔声说道。闵柔心里一软,握住石清的手,瞧他鬓发凌乱,胡须也有小半粘在下颏,显是练功很辛苦,心疼道:「我怎会真得怪你,倒是你自己刻薄自己。」

  说着伸手要去理他须发。

  石清慌忙拦住她,握紧她手,道:「我知道这几年苦了你,以后我百倍偿还,好不好?」

  闵柔眼露柔情,脸上越来越红,轻轻靠向石清胸前,细若蚊声:「不好,我要你今晚偿我,就今天一晚……」

  不想石清跃后一步,脸上灰白,像被她吓了一跳。

  闵柔吃了一惊,羞道:「我想练功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这些年你一直……苦了自己,休息一晚上不行么?」

  石清突地激动起来,伸手一指地上打坐的虚竹,叫道:「你说休息?少林寺一个扫地和尚,也能教出他如此深厚的内力,我们名剑山庄能吗?」

  石清不等说完,已急不可待,匆匆转身回屋。

  闵柔无奈叹道:「你看你,不是对我一本正经,就是着急生气,不能像以前一样,好好说会话么?」

  她话未说完,石清已用力关上了房门。

  闵柔低头瞧瞧虚竹,抬头要对屋内石清说什么,张了张嘴,终又忍住,转头问虚竹道:「现在真得不疼了?」

  虚竹点点头,尴尬强笑:「一点不疼了,谢谢师娘!」

  闵柔犹豫道:「那就回去休息吧。」

  说完抬脚先行走了。

  虚竹回到房间,既悲痛难抑,又心灰意冷,心想:「师娘为我挨了师父打,可明天呢?难道忍心再让师娘为难?」

  他收拾好衣物,拿上来时偷的银子,悄悄到了闵柔住处。远远见屋内燃着灯,到门前起手敲门之际,吃惊想到:「我怎这么糊涂,若向师娘辞行,她多半不许我走。」

  于是慢慢缩回手,蹲行到了窗下,手指沾了唾沫润湿窗纸,无声无息挖个小洞儿,心道:「此去多半就是永别。不好当面辞行,总得瞧上一眼再走。」

  屋内,闵柔坐在妆台前盯着铜镜,长发笔直披到地上,右手里拿着玉梳,左手玉葱般的手指缓缓滑过脸颊,神情若有所思。她已换上一袭绿色便裙,松垮的衣口滑出半个雪膀,烛光在她脸上轻轻跳跃。虚竹在窗下只能看到闵柔的侧面,也觉美不胜收。

  过了一会儿,闵柔叹了口气,将头发捋到身前,左手握住发梢,右手玉梳慢慢梳起。她一歪头侧身,正让虚竹从她敞开的胸襟瞧见了雪乳,碎衣蠕动,半片雪乳时隐时现。

  虚竹血液沸腾,见闵柔越梳越慢,左手轻轻伸入衣内,眯着眼睛,手指在胸脯缓缓滑动,时不时绕上雪乳,最后久久停在一处,双颊晕红,双唇微启。

  虚竹心跳加快,仿佛看见了那点嫣红在雪白指尖下赫然膨胀,也仿佛听见了红唇里吐出的呻吟娇喘。忽觉出自己浑身发热,吃惊不敢再瞧,恐怕引得寒痛突然发作。

  他小心从窗前退开,心慌意乱,腿酸无力,直到出了山庄,双腿还在发抖,心里想着师娘此刻是不是辗转反侧,是不是像那晚的马夫人一样。想到马夫人,虚竹眼光一亮,心里高叫:「怎么忘了那第十八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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