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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禹大嫂再也不敢露面,一切皆由柏青山作主。禹大嫂有两地投奔,一入江西一至闽,而以入间投奔表亲为首要。该表亲虽也是太极门的弟子,但足以收容他们,浙江支派的人在福建,想问罪顾忌甚多.禹大嫂母女都是练武有根底的人,走长路毫无困难,只有小中江需人照料。柏青山断然决定不雇轿夫入闽,收拾行囊起早。
南下只有一条大路,这条路是本朝初年大兵下闽时拓宽的,不至于迷途。他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离开衢州,却事与愿违。
船刚泊妥,一个中等身材仆人打扮的中年人,上前向紧揽的船夫行礼,陪笑问道:“大哥请了,贵船是不是从严州来的?”
柏青山站在船头,目不转瞬地冷眼旁观。
船伙计摇摇头,道:“我们来自兰溪,你找错船了。”
“哦!贵船所载的客人,是不是有一位带了一儿一女的禹大嫂?”
船夫摇摇头,不耐烦地说:“我们的船不走长途,从不过问客人的事,谁知道客人姓签名谁Y”
“拜托大哥……”
“请让开好不好,你耽误咱们干活了。”
柏青山心中一动,举步下船。他明白,这人打听禹大嫂的消息,不致因被船夫所逐而知难而退,势将在码头上等候,逐个看清船上的乘客方肯离开,不如上前查问对方的身分,再行定夺。
他心中明白,麻烦又来了。有人在此地查问,岂会有好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冷笑一声,踏上跳板问道:“谁叫你来查问的?”
中年人难下笑,谦卑地说:“小的在寻找主母……”
舱门出现了村姑娘打扮的禹绿珠,喜悦地叫道:“是禹德么?
哎呀!你怎么到此地来了?”
禹德大喜欲狂地叫道:“果然让老奴找到主母了,谢天谢地。
小姐,主母可在船上?”
“快上来,想不到你竟然还能逃到此地。”
柏青山一愣,原来是禹家的仆人,白担了一场心,便让在一旁道:“请上来见过贵主母。”
这位仆人叫禹德,是桐庐群雄袭击下,唯一选得性命的众仆婢侥存者,禹德拜见主母,悲从中来泣不成声。
禹德说出那天的经过,原来他受伤失足跌落在河旁的深草坑中,当时昏厥人事不省,醒来时已是深夜,便扶伤往回走,在一座小村中养伤。五天后,他找到一件船夫的工作,随船到了衡州方辞去工作在城中乞讨度日,每天皆到码头等候从下游驶来的船,求菩萨保佑他能遇上主母一家人。
他到衡州等候,是因为此地是南下福建西出江酉的唯一要道,在此地寻找希望最浓。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天从人愿被他等着了。
禹大嫂说起桐庐血战的事,不胜悲愤,婢仆死伤殆尽,临时舍身相救的陌生人李光中也因此血溅青锋,义仆禹忠拼死护主求仁得仁,如无柏青山仗义援手,孤儿寡妇势将刀头饮血。
柏青山好不容易将禹大嫂劝住,立即拾掇一切,先由禹德进城采购一些干粮杂物与走长途必须的物品,然后发舟上航。
第二天入暮时分,船抵江山县。客船小,仍可上航,这段信安江上游称为大汉,也叫江山港,小型的客货船皆可通航,但江山港这一段只能通至清湖渡,以上便不通舟揖了。
次日一早,舟发清湖渡,十五里水程,走了近两个时辰,午牌初,船泊清湖渡码头,付过船资,舍舟登陆,开始了漫长的旅程。
柏青山领先而行,禹德背了小主人断后。
他们准备今天走二十里,到龙乡寨投宿。明天预定走四十余里,在峡石寨打尖。
沿途草木不惊,毫无可疑的征候。平安到达峡石寨,禹家主仆心情一宽。柏青山也因即将踏入闽境,而感到肩上略觉轻松。
渡过峡渡,便进入仙霞岭,这一带山高水险,峰峦四起,山溪环匝,路仅容单骑,迂僻深险难以登涉,鸟道羊肠似的小径盘桓曲折,眼看前路已绝,届时又峰回路转别有天。正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从苏杭沿水路花花世界,到达这一带闽浙山区,简直是天堂地狱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