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重返昆明·上
和墨姑一同夜会了一番元烈，总算有所收获。
在林三客栈的青璇等人，见林晚荣和墨姑安然无恙地回来，总算长出了一口气。虽然料想有墨姑在不会有什么性命危险，只是此番的对手可谓大半张臼纸，不知根不知底，总有几分忌惮。
待林晚荣将会面之后的事转述给青璇后，青璇皱了皱眉：“照林郎的话，这踏炎铁骑内部应该是分裂了，只是这元烈的话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这无人可以斷定，他主动要告诉我们噬龙殿的位置，难保其中有诈。”
“青璇担忧的是，这噬龙殿说不定就在南疆这毒瘴密布之地，想要一口气拿下噬龙殿也需要军队，若是元烈的阴谋，恐怕会折损不少大华将士。”宁仙子也点了点头道。
“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这个元烈举手投足包括说话的神态和语气，显得颇为狂妄自负，即便将自己身陷险地也毫不慌张，可以说是个人物。但是咱们现在想要摸黑寻找这噬龙殿，无异于大海捞针，这探子小妞的东岳门找到现在都没找到，可见它有多伸秘。”林晚荣道：“元烈这番是真心合作也好，暗中有后手阴谋也罢，至少只要我们知道噬龙殿的位置，就能节省一大半的时间。最关键的晨如果能先瓦解掉踏炎铁骑，那我们就不用再担心他们联合緬甸人的事了，这批家伙就像黑夜里的利箭，随时会偷袭咱们的身后，必须重视。”
“林郎说的极是，逐个击破便能省去不少痲烦，青璇已经派人快马加鞭返回京城调集军队南下，那林郎我们后面该如何应对？”
“眼下在武定呆着也没什么用，得立刻去昆明，有的事得当面和苏大人商量。”林晚荣咬了咬牙道：“现在至少不用担心踏炎铁骑潜伏在大华内部随时生变的问题，不过咱们在处理他们的同时，南境必须保证稳妥。这元烈看起来是不一定非要和緬甸人成为一丘之貉的，那显然他们的头陆寻目前正在和緬甸人合作。
一旦我们找到噬龙殿并且要消灭他们，缅甸人必然会有动作。”
“那事不直迟，明日便启程去昆明。”
青璇说着，看了一眼在边上一言不发似有心事的墨姑，本欲说什么，话到嘴边却收了回去。
她给了林晚荣一个眼色，林晚荣也是聪明的主，自然明白青璇的意思。
“那大家早些休息，明日一早便出发。”林晚荣对着众人说道。
待诸人散去，林晚荣便带着墨姑回到了墨姑自己的房间。孩子们早已玩累了回到屋内两个人坐在一起说看话休息着，一看到自己娘亲和黑脸叔叔回来了，马上唤了一声娘。
“累不累，要不要早些休息？”墨姑笑着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邁。
“有点，娘，你怎么看起来有点不高兴？”
“哦，没有，娘就是在想一些事罢了”
小男孩朝着林晚荣做了一个鬼脸道：“都是黑脸叔叔，黑睑叔叔一出现娘就不开心了。”
林晚荣哭笑不得道：“好好好，都是我不好。天色也不早了，黑脸叔叔帮你们梳洗让你们上床休息好不好啊？”
“不好，我要娘亲……”
墨姑笑道：“那小咪多你先坐会吧，我先替孩子们沐浴，待会再说。”
“那我去打水吧，等载一会。”
说着，林晚荣便健步冲了出去，像一道风一般。
小女孩看着冲出去的身影，一知半解地问道：“娘，那个叔叔为什么一直跟着你？”
墨姑慈爰地抚摸了一下自己女儿的脑袋道：“你还小，娘以后告诉你。”
第二天一早，林晚荣的大队人马便准备启程离开武定前往昆明。等诸人收拾妥当，林晚荣便去墨姑的房间想问询一下收拾的如何，可刚一推开门只看到店小二小陈正在伺候着两个孩子吃饭。
“小陈？掌框的呢？”
“掌框的在厨房呢，您不是等会要启程去昆明么，她说要给林元帅您和太后做顿早膳当作送行之礼。”
“什么？难道蘑菇姐姐不和我们同去？”嘀咕着，林晚荣便冲下了搂赶到厨房内，此时厨房炊烟缭绕，香气四溢，里面墨姑正在精心地弄着吃的，看着她的背影，如何能与当年杀人如麻的她相提并论？
“蘑菇姐姐……”
“嗯？小咪多你醒了，等会就好，你让太后她们稍等片刻。”墨姑抬头看了一眼林晚荣，眼神稍稍有些飘忽，旋即一笑道。
“蘑菇姐姐，你不和我们一起南下么？”林晚荣嚷道。
听了这话，墨姑停下了自己手中的汤匙，她叹了口气道：“如今我还有两个孩儿要照顾，有宁、安两位小姐保护．姐姐心想已然妥当，所以便想着不去了。”
“那怎么行？”林晚荣这下就不满意了：“姐姐随我们一起南下吧，我本来就想你。如今还要南下抗敌，说不定就……”
“别乱胡说……”墨姑嗔道：“那几位小姐，均已成了娘亲，你却将人家带将人家带着东奔西走甚至上阵杀敌。小咪多，姐姐认为这不妥，孩儿虽小，可为娘者本意却是不想远离自己孩子的。”
林晚荣被话堵住了嗓子眼，墨姑的话合乎常理，而且她的年纪已经大了，这两个孩子比她性命还要重要。如今踏炎铁骑在大华境内神出鬼没，倘若自己离开，这两个孩子会不会被元烈作为利用掳走呢？
“蘑菇姐姐……”
“好了，别说了，快去坐着吧，饭马上就好。”
看看墨姑坚定的神情，再听看她凿凿的语气，林晚荣深深叹了口气，她有她担心的理由，此次南下，势必陷入战阵，纵然她对自己有情，可她如今已经不是孑然一身。
……………………………………
“夫君，墨姑小姐不和我们一起南下么？”
听了这活，一边的宁仙子等人也惊觉了起来。
“嗯，她放心不下两个孩子。元烈虽然说了到昆明再找我们，可一旦蘑菇姐姐离开，这客栈里便没有人可以保护两个孩子了，若是被元烈的手下有机可乘，恐怕……”
安碧如娇声道：“墨姑小姐担心的是，这踏炎铁骑进出大华如同细微尘埃，神不知鬼不觉，若想在这人来人往的客栈里拐走两个孩子，如同探襄取物。”
“可如果没有墨姑小姐帮忙，只怕……”奕铎忧虑道：“当初大理之战，我们不仅有两位姐姐坐镇，还有十万计的铁甲守城，最后都差点兵败，奕锋担心……”
“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师父在世时便不止一次教导过我，经过大理一战，我便坚信了这点，人必有力所不能及的事。”宁仙子放下了手中的馒头，轻叹了一声，“此次南行，又不知道还有多少意想不到的事，墨姑久处南疆，对这里一切事物知晓甚多，而且雨昔和师妹自认医术不及她，若是少了她的帮助，的确让人担忧。”
坐在林晚荣的青璇，一直没有发声，似乎心里已有主意，而她的神情，却被安碧如尽收眼底。
安碧如轻笑了一声道：“这墨姑也是有执念的人，为人处世定下了心思便不容易改变，顺其自然吧。我给苏漫莎送些吃的去，等会早点用完，我们便早点出发。”
另一边的陆摘星倒是没说话，这倒也符合她的性子，虽说这里面一半是重要到关系天下人性命的大事，可另一半也是人家的家务事。
听闻林晚荣等人就要出发，县令贾平凡也特地前来相送，武定县多年来也没发生什么大事，这当朝摄政王和太后一来一去，那可是最热闹不过的事了。
这道路两旁，早就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杜修元率领着大队人马，护送着凤骂已经来到了客栈门口，等青璇等人走出客栈时，便是一阵山呼海啸。宁仙子、安碧如和陆摘星扶着脸上还包裹着纱布的苏曼莎上了后面的马车，而奕铎则牵过灵犀的同时，还将林晚荣的坐骑拉了过来。
想来，林晚荣此刻在和墨姑话别。
客栈内墨姑的房间，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林晚荣知道此刻再说什么，墨姑也不会轻易答应，于是强做镇定笑了笑道：“蘑菇姐姐，既然你不随我南下，那便在此地好好呆着，等我们班师回来，小咪多和你好好说说话，说上个几天几夜。”
墨姑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药瓶交给了他道：“自然，你一路小心，南疆毒癔邪物众多，林中飞虫走兽皆能伤人，这药留在身上，虽不能治百毒，可也能应付大多数南疆的剧毒了。”
林晚荣将药接过，笑嘻嘻地说道：“那说好了，等我回来！”
正当他犹豫要转身时，墨姑忽然拉住了他。
莫非蘑菇姐姐改主意了？
“你之前佩戴的那把宝刀，我看现在在那突厥妹姝的腰间悬挂着。你没有趁手的短兵，不知将这把剑拿去吧。”说着，墨姑从一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个长长的盒子，刚一打开盖子林晚荣便认了出来。”
“这是你用的金蛇剑……”
“是，如今姐姐已经用不到了，给你正好。”墨姑将剑双手捧起递给了林晚荣道：“这金蛇剑是无量风城城主的象征，风城城主大多是善用苗蛊之入，当蛊术附着在这把剑上时，方能显露最大的威力。小咪多，你对蛊术一窍不通，但是仅凭这金蛇剑的锋刃也足够让你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了。”
林晚荣将金蛇剑拔出，那蛇形一般的剑身，隐隐约约透露出一股邪恶的气息，虽说自已是个正面人物，拿着这个有些奇奇怪怪，可这柄剑的锋利程度在长光之上，自己这些年也被宁仙子调教过一些招式，如今可谓如鱼得水。
“也好，有这把剑在我身边，就好像蘑菇姐姐你也在陪着我了。”
墨姑柔美一笑，宛若一个多情的美娇娘，正当她要伸出手去抚摸这个男人的面庞时，两个虎孩子跑了进来。
“黑脸叔叔，你是要走了么？”
“对啊，不过叔叔很快就会回来的。”
小男孩走到林晚荣面前，睁着大眼睛带着央求的语气说道：“那能不能带上次那个好吃的给我？”
“巧克力？”林晚荣笑道：“不用等我回来，都绐你。”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上次去高丽返回时带的巧克力，一股脑都给了两个孩子。
然后他又对墨姑说：“这东西可不能多吃，容易蛀牙而且会精神亢奋。”
“听到没，吃多了牙齿可会坏，到时候娘一定会罚你们。”
两个孩子马上乖巧地点了点头。林晚荣看着他们两个，欣慰一叹：蘑菇姐姐，我走了。”
墨姑嗯了一声，却没有挪步：“我便不送你了。”
林晚荣稍稍一愣，马上便明白了，墨姑还是那个墨姑，看送到了门口，也许她会动摇那颗心。
“嗯。”
…………………………
“夫君你来了？我们走吧……这剑不是……”
“是的，咱们走吧。”
武定到昆明，一半山路，一半官道，相比于几年前，这路却不见得有几分熟悉。林晚荣一路上都在看着拴在万一身上的金蛇剑，久别重達，却没有办法留下叙旧，如今又要投身到更危险的地方去。
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不再那么神奇，那会如何？
平日里聒噪打趣的他，这一路几乎没有多说话，让一边的杜修元也有些奇怪，其实除了杜修元，那其他女子都一清二楚。
“师妹，你看小贼那样，愚姐总有几分心疼。”宁仙子撩开马车内的小窗，看了一眼前面的林晚荣。
安碧如则娇笑道：“小弟弟便是有师姐和仙儿这般围护，才这般上天入地地作弄众姐妹。不过想来也合情合理，与墨姑一别四年，话还没说几句便又走了，换做常人总会有几分落寞。”
“你说，墨站真的铁了心么？”
“师姐，你这问题便问的不像是你了。”
“哦，师妹何意？”
“当年小弟弟前往千绝峰与你话别北土抗胡，是谁耐不住寂寞偷偷尾随暗中
保护？”安碧如娇笑道。
虽是陈年往事，可宁仙子还是轻啊了一声。可这一边的陆滴星，却始终不明白这个林三究竟何德何能，面前一众天下罕见的奇女子，无不倾心于他，甚至彼此之间和睦毫无縑隙，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在东岳门的资料里，林三是个毫无来历的人，他的开始便是萧府，在那之前全是空白。仅存的资料里，他是个几乎精通一切的人，倘若要说不完美，便是取了一众妻子，完全不是一个专一的人。
可看看这些女子的神情，他的花心，似乎并不属于不完美的范畴。
“陆姑娘，怎么了？”安碧如娇笑之余，看到了陆摘星的表情。
“哦，没什么，正准备找水壶给苏姑娘送水。”
安碧如看了一样靠在一边的苏曼莎，叹了口气道：“算算时日，到昆明便能摘下面纱了，如今每天戴看帷帽也不方便饮食，辛苦小咪猜了。”
“不辛苦，曼莎还得多谢几位姐姐相助。”苏曼莎说罢顿了一会，转开了林三的话题问道：“两位姐姐，能不能说一些关于墨姑的事？”
“墨姑小姐？苏姑娘为何对墨姑如此感兴趣？”
“这苗疆百年历史以来，出类拔萃的女子屈指可数，曼莎也是女子，对苗疆走出去的奇女子钦佩不已。除了安圣姑外，便是这个墨站。曼莎年纪小，只听过依莲姐姐提及安圣姑您的事迹，可这墨姑的却知之甚少。路上无趣，曼莎便想听听关于她的故事。”
安碧如嗔笑道：“这苗疆出类拔萃的女子可不止姐姐和那墨姑，还有一人，名叫溯汐，按你的年纪恐怕是闻所耒闻了。”
“溯汐？”
“溯汐圣姑可是墨姑的师傅，只不过她的一生具有争议。”安碧如叹了一声便慢慢将溯汐乃至齐王的事讲了一番，然后再将墨姑的故事穿插在内。
这番故事听的苏曼莎哀叹连连，即使是说的人，安碧知也满眼水雾，当初没有救下幼年时期疼爱自己的大师兄，至今还是她心里的一个遗憾。她看了看自己手边的游龙宝剑，心里又浮现碧梧年轻时候那关怀自己的面庞。
宁仙子关切地握住了自己师女木的手道：“都过去了。”
“是，都过去了。”
苏曼莎叹了口气道：“溯汐圣姑，墨姑还有安圣姑你，都是苗疆的奇女子，可你们的命运都让曼莎感叹不已。”
“姐姐如今可比溯汐还有墨姑幸运的多，也许也是因为当初姐姐下定决心抛下一切相信小弟弟吧，如若当时一条路走到黑，兴许此刻姐姐也是一具死尸，不知埋身在何处了。”
一直作为倾听者的陆摘星，是知道安碧如所说故事的一切的，只不过听到这她终于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題。
“林三，我是说林元帅，他究竟有什么本事？”陆摘星疑问道：“在摘星看来，他虽然是个英雄可也是个举止轻浮说话奇怪的人，他是如何能做到让你们所有人都对他……”
“都对他死心塌地对吗？”安碧如娇声道：“小姑娘，你可婚配？”
陆摘星脸一红，马上撇开视线道：“摘星无暇寻觅良配。”
“等你寻到时，你便能明白了。”
听着安碧如这打哑谜的话，陆摘星一时也不知说什么，不过一边的宁仙子则道：小贼，他能让一切不可能都变得可能，他用自己的行动，说服了我，说服了许许多多的人。人生在世，遇到一个能说服自己，让自己甘心听他话的人，可谓难上加难。”
宁仙子说的话倒是让陆摘星明白了几分，一个小小的家丁，扳倒了诚王，还北上抗胡完成了李泰老将军都没有完成的伟业。
太多不可能的事，放在他的身上，却变成了可能和必然，一次两次倒也可能是运气，可多年以来事实未曾改变。
莫非这真的是他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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