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生明月 商采薇
诗诗睁大了眼睛,惊奇地望着楚怀远。楚老师,也实在很了解她啊!“可是,”她扬起了睫毛,唇边的笑容洒脱可爱,“您只猜对了一半,我不是在编童话,而是在——”
“听。”楚怀远接口了,“听雨点在讲童话故事,对吗?”
“也不对,我是在看。”她指着面前苍茫的雨雾,眼里闪着动人的光彩,“您看,一颗颗雨点,就是一个个闪亮的文字,而一缕缕风,就是一行行动人的标题。”
楚怀远近乎惊愕地抬起了头。他的心里除了惊奇,还有更多的感动。谁说秋雨只能制造消沉和寥落?这个充满灵性与快乐的小女孩,居然能在这萧瑟,清冷,迷茫的雨雾中,看出一个美丽乐观的童话!怎样的小女孩,怎样一份可贵的心境啊!
雨,还在下着。那细长而飘渺的雨丝,似乎真的在书写着一个遥远而神奇的童话。楚怀远凝视着那半隐半现的远山和树,似乎进入到了一个朦胧飘忽的幻境。他的口中,不由自主地念着这样一首诗:
“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
“这是戴望舒的《雨巷》啊?”诗诗两道秀气的眉毛簇到了一起,担忧地看着他,“怎么?楚老师?难道,您还……”
她的神情让楚怀远心中一动,她是在为自己担忧啊!“我?我比他幸运多了。”楚怀远笑了,那笑容就相秋日的阳光,已经找不到一丝忧郁了,“因为我逢着一个榆钱一样的,结着快乐的姑娘!”
两个人都开心地笑了起来。突然间,萧瑟、落寞、孤独,就从心头飞走了。突然间,乐观和勇气,就插着笑声的翅膀飞来了。雨中的景物不再是灰色的,雨点在伞上细碎的敲击,像一首好美好美的小诗。楚怀远缆着诗诗,像揽着一轮太阳。
冬天,D市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大雪。今年注定是一个雨水充沛的年份。雪,一场接一场的下着,一场比一场大。连天的飞雪苦坏了上班的人们,却乐坏了住校的学生。诗诗经常披着一身洁白晶莹的雪花,旋风般地闯进楚怀远的办公室,不由分说地拉起埋头工作的他就往外跑。
“诗诗,我有工作!“楚怀远抗议着。
“抗议无效!”诗诗耸耸肩,眨着眼睛,一脸的顽皮和执拗,“外面都已经是一片冰雪世界了,您还能安心干得下去?走,玩雪去!玩雪去!!”
拒绝这样的热情是不可能的,而且,诗诗找他的时候,往往是他最辛苦,最需要放松的时候。于是,他跟着诗诗,一头扎进了这琉璃世界中。
他们躲开了人多的地方,选择了那个偏僻的小树林。
雪后的小树林,真是一个粉妆玉砌,洁白晶莹的童话世界!一夜之间,所有光秃秃的枝桠,似乎被什么仙人用魔法棒一点,全都开出了大团大团洁白的花朵。真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地上的雪厚厚的,竟没有被踩上脚印,而保持了那样一份原始的完整。林子静悄悄的,只听到雪花簇簇而落的声音,可是,如果在这时,从树林里钻出一只小松鼠,或者一只小狐狸,都是不会让人感到奇怪的。楚怀远和诗诗刚到这里,居然屏息静气地站了好几分钟。然后,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孩子气的欢呼,一下子闯进了树林。就是这声欢呼,打破了林中的宁静,而让他们成了这片树林的主人。
他们堆了一个可爱的雪人,胖乎乎的身子,大大的脑袋,歪戴着水桶做的帽子,斜插着树枝做的笤帚,瞪着一大一小两颗石子做的眼睛,咧着一张用红纸做的,大得出奇的嘴巴,憨憨厚厚地笑着。他们给这个滑稽的雪人取了个满有诗意的名字——林间守望者。然后,他们开始打雪仗。诗诗下手可是毫不留情的,她会把一团团冰冷的雪塞到楚怀远的脖子里,逼迫得楚怀远不得不针锋相对地还击。两个人在林间奔跑着,追逐着,像两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一串串笑声,就像一串串脚印那样,洒满小树林的各个角落。
终于,他们玩累了。两人干脆往雪地上一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的上帝!”楚怀远气喘吁吁地说,“小时候,我也没有这样痛快地玩耍过。”
“楚老师,您的扣子丢了一个。”眼尖的诗诗发现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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