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吃里扒外
“带上来!”
“跪下!”
林晚榮望着台阶下被重重的镣铐捆绑的越山,冷声道:“越山,你可知罪?”
越山自从被苏橦擒下后,便在黑苗的大牢里关押着,由大华军士亲自看守。从下牢开始,这大汉就没进过食,虽然身材壮硕,可
也有些顶不住了。
他磕了一下头道:“元帅饶命啊,小的也是被胁迫的!”
“胁迫?越山兄弟,你没念过书么?胁迫和助纣为虐应该不是一个意思吧?”林晚荣怒着将茶杯砸在地上,瞬间摔个粉碎。
越山深知林晚荣的虎威,马上伏在地上颤抖着声音道:“小的知罪,求元帅饶小的一命,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希望元帅宽宏大量,饶了小的吧……”
“你他妈还知道你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林晚荣掏出金刀大踏步地朝着越山走去,不止越山,奕铎,宁仙子等人都吃了一惊。
“饶命啊,元帅!”
“小弟弟,先别动怒。”一边安碧如侧坐在椅子上,风韵十足地微微翘起二郎腿,一边还拿着银针放在手指间摆弄。
“莫非师傅姐姐想要折磨这越山一番?”林晚荣坏笑道。
“小弟弟深知我心,自从在白莲教起,折磨这种壮汉可是奴家最喜欢做的事。”安碧如笑着将银针捏在手中,妩媚的眼神瞬间变狠,这一杀人一般的眼神比林晚荣那金光闪闪的刀还要吓人。
“怎么,害怕了?”林晚荣冷哼道:“想要将苏姑娘丢下悬崖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
“元帅啊,小的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饶了小的吧……”
“饶了你,可以啊,我有一个未解的难题,如果你能帮我解答。兴许我会饶了你的命。”林晚荣冷笑道。
一听还有活路,越山马上向小鸡啄米一样卖力地磕了几下头,那声音就像壮汉用巨锤砸木桩一般响亮。
“好了好了,我问你,黑苗之中可有人和缅甸人有来往?”林晚荣沉声问道。
越山皱了皱眉,沉吟了片刻道:“缅甸人……孔雀坞从未有过缅甸人来过啊。”
“你可确定?”
“当然确定,这上下孔雀坞就几条路,每条路上都有小的安排的哨岗……”越山言之凿凿,不过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哦,不对,三年多前有件事倒是奇怪。”
“三年多前?”林晚荣见有门,继续追问道:“接着说。”
“这三年多前不到四年的功夫,石迪长老……哦,石迪和他的儿子迪树在五莲峰兵败,咱们黑苗没了头人,因此在年底的时候依
莲圣姑来了咱们孔雀坞根据民意选了新的头人。”越山努力回亿道:“其实当时有一件小事,便是最初长老觉得自己获选的可能性大于苹鹤阿叔,更比苏翰头入有机会,于是那个时候他便出钱拉拢了小的。”
“然后呢?”
“后来我没想到乡亲们惦记苏翰头人的贡献,竟不介意他的华人身份,选举他为头人,这件事其实让鹘田长老私下里非常不满。大约到了过年后,苏头人的女儿苏曼莎脸伤初愈,不知何故留了一封信更下山云游去了。鹘田长老设法想在外面将苏曼莎给杀了,可没过多久派出去的杀手就回来了,同时带回来了一些没见过的人。小的曾问询过鹘田长老,他只说是认识的故人,前来拜访而已。从那以后,几乎每隔一个月上下都会运来一辆牛车,牛车上都会装一到两个大箱子,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没人知道。”
林晚荣点了点头道:“缅甸人和大华人长相类似,只要不开口就很难被人发现。那这些牛车离开的时候箱子还在么?”
“在,在,牛车只在孔雀坞停留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那么那些陌生人呢?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后来回来过没?”林晚荣继续问道。
“那些人当时在孔雀坞上呆了有三四日,后来被鹘田长老礼送下山了,后来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那你知不知道在孔雀坞后的悬崖附近,还有一个山洞?”
“山洞?什么山洞?小的不知啊,小的在孔雀坞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那里还有山洞。”越山一听到还有山洞,满睑的不相信,他是土生土长的黑苗人,虽然中间去叙州当过几年兵,可那石洞一看就已经存在数百年了,绝菲可能在那几年中建成。
林晚荣打量了一下他的表倩,故作怀疑口气道:“我怎么听着不信呢?”
“元帅,小的说的是实话啊!小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若有半句谎话,定教小的断子绝孙啊!”
“好了好了,越山,你的命保下了,不过下半辈子就在牢里呆着吧,你家中老小,林某人自当会派人去抚慰,你尽管放心吧。”
林晚荣叹了口气道:“在牢里好好的,兴许会将你放出来,人活在世上,有错就得认,你也是军人出身,有点担当吧。”
越山无奈地点了点头,架着锁链抱了下拳道:“多谢林元帅不杀之恩,小的给大华军人丢脸了,若还能活着出去,必当重返沙场为国效力.以赎罪孽!”
“带下去吧。”
等将士们将越山带了下去,奕铎才开口问道:“失君,这鹘田居然还勾结了缅甸人?”
林晚荣点了点头到:“三年多前过年的时候,正是万国朝拜之时,那个时候我们扣押了沙温。结合越山和苏曼莎之前说的,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被遣返的缅甸使团遇上了这鹘田的人。你们还记不记得,苏曼莎说过在昆明被外邦人差点轻簿之事?我怀疑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安碧如娇嗔道:“没想到苗寨之中,还有吃里扒外之人,真是可恨!”
“的确可恨,原本这事只是苗寨内务,可涉及到国政和边境安全,我就不得不管了。”说着,林晚荣转头看着依莲说道:“小阿妹,明日将鹘田那被收押的手下交给我,我要提审。”
依莲嗯了一声道:“阿林哥你说什么依莲便照办,只是那山洞里都是蛊术,难道缅甸人想要有什么企图么?”
“还能有什么企图?就緬甸和安南那十几万人,根本不够云南步骑营打的。”林晚荣冷哼一声道:“当年大理之战,毒尸的威力天下尽知,恐怕这些缅甸人是惦记上了吧。如果他们有三万毒户大军,再度席卷大华南境不是难事,当年咱们有蘑菇姐姐和五石先生力挽狂澜,如今即使蘑菇姐姐来恐怕还是不够。”
宁仙子摇了摇头道:“这毒尸之术,乃是巫蛊绝学,普天之下如今还会的应该已经无人了,既然无人可以帮助他们组建这样一支军团,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林晚荣摇了摇头道:“这个不要问我,我对蛊术一直不懂,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在找一种可以增强军队战斗力的蛊术,未必有毒户狠毒,但是对于他们而言已经足够有效。仙子姐姐,那个探子现在怎么样了?有的事情还得从她口中才能问的清楚。”
“服了药了,现在在休負……”宁仙子道:暂且不要去打扰,你那一枪若是往下几分,可就没得救了。”
林晚荣脸红着挠了挠头道:“我本意就是吓吓她,还特意想打偏,没想到瞎猫碰到死耗子了。”
“哪有这么比喻的?”宁仙子娇嗔道:
“听青璇说她是东岳门已故门主陆清唯一血脉――亲孙女陆摘星,她的父亲乃是江东陆逸云,母亲则是有名的江湖美人淮南周畅。均是江湖赫赫有名的俊男美女。如今看来,江湖传言倒也属实。只可惜二十年前这对神仙誊侣和陆门主一起被贼人残杀,只留下这一血脉……”
一边的安碧如娇笑遒:“哟,当年追求天道的师姐,居然还对这江湖传言上心,师妹行走天下可都不知这么细。”
“师妹又调笑师姐,师姐在江湖中稍有薄名,有些事即便不想知道也会传到耳中。”
哟呵?这探子小妞还有这么个来历,想想之前看到的幻觉,的确有几分姿色。林晚荣啧了一下嘴道:“被你们说的,好像咱们家
中的姐姝比不上这探子小妞似的。”
“我只是据实说罢了,青璇暗地里收了这么一个徒弟,居然将我这个师傅也瞒得死死的。”宁仙子叹了口气道。
“那是自然,你这做师公的自然要问清这女子的来历,徜若让你知道她是东岳门出身,恐怕早就让小弟弟知道青璇在四处派人探寻墨姑的下落了。”安碧如娇声道。
“我现在觉得青璇随我们南下并不只是为了蘑菇姐姐了,这山洞是探子小妞故意引我发观的,虽然过程出了点意外,恐怕青璇一早就在调查缅甸在大华内部渗透的事。你们还记得几年前东瀛人渗透山东之事么,那次差点将芷晴给害死,我若是青璇,也会早做打算未雨绸缪。”
奕铎点了点头道:“青璇姐姐久居朝堂,老谋深算,有的事瞒着我们早就在布局了。”
“她这点就随我那皇帝老丈人,无声无息布局,等咱们发现的时候,她都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林晚荣苦笑着回忆起了当年的一切,那种被权谋牵着鼻子走还无处反抗的感觉如今还记亿犹新。
“不早了,大家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我去看看这个探子小妞,传信的人去了五莲峰,恐怕没几天青璇就会带着杜大哥赶过来,这小妞跟我说青璇让她不要暴露的,想来如果暴露,青璇肯定会来。”
“也是,忙了一夜,都快子时了,奕铎妹妹你好好照顾小贼我和师妹说点体己话。”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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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林晚荣睡的并不踏实,自从自己降临在这个地方起,算来己有八年。天下大一统也已经有三四年的时间,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还有吃里扒外的人存在,还是在自己颇为费心的苗寨之中。
他给身边已经睡熟的丫头将军盖上了一层薄被.自己则慢慢起身披上了衣服。
他从包袱里取出了当年五石先生留给自己的那个自制的烟斗,再放了一点辣鼻草,捯饬了一下便点燃了。
他吸了一口提着烟斗慢慢走出自己的房间,望着天上的星空,心境已决然和刚才不同。
郁闷之中,他猛地吸了好几口,自己这么多年来都研究不透五石先生配草药的比例,这几口下去差点把自己呛死。
正当自己要打喷嚏的时候,忽然听到旁边不远处一个房间内传来的动静。如今已经是深夜快到两更的时分,整个孔雀坞内只有外面站岗的兵士还醒着,莫非又有什么异样的动静?
他将烟斗握在手里,自己轻手轻脚摸到了那个有动静的屋子门口,只听里面有人慢慢在打开门。这苗寨的房屋比较简陋,开门的话多少有几分动静,这开门的人尽量将动静压到了最小,可还是被林晚荣给注意到了。
林晚荣仔细看了看这个房间的位置,马上便知道是谁了。
他摆了个自认为非常帅非常性感的姿势,叼着烟斗诡笑着,那屋里的入刚走出来,林晚荣便冷不丁开口道:“这么晚了你要上哪去?”
那人惊吓之中,似乎牵扯到了自己受伤的伤口,马上咬着牙痛哼起来。
林晚荣潇洒地吐了一口烟圈道:“进去,自己不进去,我就亲手把你丢进去。”
陆摘星瞥了一眼林晚荣,被他活捉,想走根本就不可能了,哪怕现在夺路而逃,只要林晚荣嚎一嗓子,那武功极高的三个夫人想追上自己不过片刻的功夫。
她捂着自己的伤口,悻悻地退回了屋子。
林晚荣笑着跟她一起进了屋子,用自已半燃着的烟斗将桌上的灯点亮。他一屁股坐下道:“你这探子小妞可真够有意思的,大
老爷们吃我一枪得养好几天,你倒好,一个晚上都没过就想跑,怎么,现在急着要去给青璇复命?”
陆摘星坐回床边,林晚荣瞥了一眼,那薄被还堆在一边,床边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些占血的带子。
林晚荣认得,这就是自己衣抱上割下來的。
“怎么不说话?”林晚荣笑问道。
“你进女子房中就穿成这样吗?”陆摘星羞红着脸侧过头去。
这不提不知道,一提林晚荣也恍然大悟,自己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只穿了内衬,按理说的确有些不礼貌。
“哦,不好意思,那我回去了。”林晚荣尴尬一笑道:“时间久了老子发现自己真的是正人君子了。你就安心呆着吧,听仙子姐姐说你是青璇的徒弟,若让她知道这里怠慢了你,她可饶不了我。”
见陆摘星还是不说话,林晚荣暗呸道:讨老婆千万不能讨搞情报工作的,说个话都费劲。
他转身就走,可走了一步却发现脚边有个东西掉落在那。他俯身一捡,原来是一方绢帕。
这绢帕材质甚好,手感丝滑,一看就不是普通之物。他借着一点点微弱的烛光看了眼上面的女红图案,乃是一方郁郁葱葱的竹林,绣工可谓精细。而那竹子的当中一个窈窕的女子正翩翩起舞,似乎正伴着动耳的乐曲。即便看不见容貌,也能感觉得到此女子必有沉鱼落雁之貌。
这上面的女子,也穿着淡黄的长裙,居然让林晚荣联想到了之前的幻觉,难道是巧合?
林晚荣好奇地看了一眼刺绣旁边的小诗,低声念道:“妙舞翩翩曲未尽,竹影森深倩影寻。”
在这小诗之下,还有一小方红色的刻印,上面可以认得出印章上的乃是“妙竹”二字。
“哦?是藏头诗。”
陆摘星听到林晚荣在嘀咕的东西,顿时花容失色,三步并作两步窜到抹晚荣身边将绢帕给抢了回来。她狠狠地瞪了林晚荣一眼,然后又一言不发的转过头去。
“嘿,你这小妞,这绢帕又不是我偷的,你这表情怎么跟见了贼似的,简直不可理喻。”林晚荣没好气地吐槽完,忍不住八卦地问道:“这妙竹是淮?你母亲不是叫周畅么?还是你姐妹?总不见得是男人的名字吧?”
陆摘星继续一言不发,林晚荣在背后差点抓狂的跳起来。
“不讲拉倒,再见。老子警告你,你要是再跑等把你抓回来我可不管你是谁的徒弟徒孙,到时候可别怪我辣手摧花!”老子还懶得理你呢,林晚荣甩完狠话就要出门。
这时,陆摘星幽幽地说了一句:“妙竹,是我原本的名字。”
合着你这丫头不是属秤砣的啊。“你不是叫陆摘星么?”
“我爹娘和祖父死后,我就将名了改成了摘星。”陆摘星痴痴地看着手里的绢帕,眼眶莫名地红了起来,“小时候爹娘一直说我跳舞像在星空中翱翔,捻手摘星仿佛仙女。他们死后,为了铭记他们的仇,我便将名字改了。久而久之,东岳门内不再有陆妙竹,只有陆摘星。”
林晚荣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女子的身段,按照仙子姐姐之前所说,这丫头少说也有二十七八岁了,完全看不出啊。
“我还以为你就十七八岁,合着你年纪可能还比青璇大。青璇将你收为徒,岂不是怪怪的?”林晚荣笑道。
“这事与元帅你无关,是我的命数。”
“又是命数,老子就烦听到这词,什么注定啊天命啊,也不知道你们吃错什么药了,能把这些东西当信仰活一辈子。”林晚荣摇了摇头,又是一个看不开的姑娘。
“林元帅你非江湖中人,也不懂江湖中的信义,有的事与你说了你也未必懂。”陆摘星苦笑道。
“我虽然不是江湖中人,当年可也是萧家一个家丁,所谓信义,说破天不过是说到做到四个字。”林晚荣不屑地冷哼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东岳门的事,师傅姐姐和仙子姐姐也还没和我讲这件事,不过既然你愿意拜青璇为师,必然是因为皇家帮你们办了什么事,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家门之仇便是皇家给你报的吧?拜师只不过是作为回报,对不对?”
“人道林三是天下第一聪明人,果然厉害。”陆摘星转过身来点了点头道:“不错,杀我全家的就是诚王,多亏我四叔陆逸风拼死将我从乱军之中救出,否则我如今早已成一具白骨。先帝允诺四叔替东岳门雪耻,条件是东岳门世世代代都要为皇室效忠。”
林晚荣点了点头道:“你是三年多前拜了青璇吧?”
“四叔三年多前过世,东岳门的一切都交给了我。”陆摘星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东岳门以轻功绝世而闻名天下,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学过武功,只有四叔曾经教过几手拳脚,登不得堂面,太后心地善良,知晓摘星统领东岳门不易,因此特地暗中收我为徒,教授我仙坊武艺。”
“轻功绝世?那当年诚王怎么还能屠你东岳门?难道是……下药了?”
陆摘星苦笑中滴下两行泪水:“诚王当年意图拉拢祖父为他效力,东岳门数百年来从不涉足朝局,诅父断然拒绝。一年后,诚王有一批运送贡品的车队经过东岳门,递了名帖想要借宿一宿,没想到里面暗藏了死士,死士在水并中投了蒙汗药,等门内师兄弟悉数中招后,那些死士如入无人之境。东岳门一百余众,几乎死伤殆尽,我的爹娘……我的爹娘……”
林晚荣看着面前痛哭流涕的陆摘星,安慰也不是,上去抱在怀里更不是,他只能轻咳了两声道:“对不起提到你的伤心事了。”
陆摘星也自知失态,转过身去将眼泪擦干,她有些尴尬地说道:“今日与元帅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这些痛苦数十年来摘星未曾向外人倾吐过。还请元帅回去后便忘了,今夜也未曾和摘星说过话。”
林晚荣哦了一声,徽徽摇了摇头道:“江湖的道义,虽然可敬,却也耽误事。你的心,恐怕早已不想为朝廷效力了吧。”
“你,你不要胡说,东岳门注重义,答应的事肝脑涂地也要做到!”
“少来了,你这点花花肠子我还看不懂?”林晚荣笑道:“你们是江湖中人,数百年来远离朝堂,这是你们的规矩,不参与政事也是保门派安全的底线。当年为了家仇才不得不和我那老丈人合作,可你那去世的四叔恐怕也知道,只有早晚远离朝堂,你和东岳门才能安稳地活下去。你帮朝廷越多,知道的秘密也就越多,你知道的越多,离死也就越近,这点东西不用我跟你科普了吧?”
林晚荣的话一针见血,戳中了陆摘星的内心,她再一次转过身愣愣地看着林晚荣,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原來名震天下的林三,是这般的人。
“得了,我困了,你这件事我回头和青璇商量。”林晚荣打了个哈欠道:“以后少在老子面前提什么天命、道义,听了就烦。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的人,就会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缥缈虚无的,活着才他妈是硬道理。走了走了……”
看着边抽烟边挠着头的林晚荣离开,陆摘星还是没说出话,甚至连送的客套话都说不出口。
她看着手里那方绢帕,心里喃喃道:真的可以离开么?真的可以安安全全地置身事外么?
…………………………
次日清早,宁仙子和奕铎两人早早地起了,照惯例两人一同打坐练武,孔雀坞内不比京城,没有太多的空旷地,两入只能到寨子外的空地上切磋数百回合。
奕铎如今的功力已经远超当年贪食蛊作用下的她了,而且宁仙子作为师父,还教授了地许多刀剑技巧,林晚荣的长光给了地以后,可胃如鱼得水。
早课结束,稍稍用过粥点,两人便来到了陆摘星的房内,昨夜一番折腾,陆摘星睡的并不好,眼睛也肿肿的。
“陆姑娘怎么了?这是哭了么?”奕铎端着一碗热粥走了进去,那餐盘之下还有一个小包袱。
“无事,就是想到家人了。”
宁仙子叹了口气道:“斯人已逝,姑娘不要介怀了,来,你换药。”
“师公……”
“哎,别叫仙子姐姐师公,叫着多别扭,好像仙子姐姐很老似的……”
陆摘星刚撑着面子尷尬地叫了一声,林晚荣便从门口窜了出来,他一口咬着果子一边调笑:“哟,姑娘你这是哭啦?惟欺负你了?林某人保证砍了他。”
陆摘星瞪了一眼林晚荣,心想:这才是你林三本来的面目吧!
“小贼,我要给姑娘換药,你先回避一下吧。”
“哦哦,应该的……”林晚荣俏皮地瞄了一眼陆摘星,啃着果子先退了出去。宁仙子嗔笑着将陆摘星的衣裳解开,小心翼翼地将纱布取了下来。
“别理小贼,他就喜欢开玩笑……你也别叫我师公了,却有几分别扭。若不嫌弃就唤我一声宁小姐即可 。”宁仙子笑着绘她换着药道:“昨夜将子弹的弹片取了出来,幸亏还箕及时,你这伤且需休养一段日子,不可再飞擔走壁或者和人打斗了。”
“谢谢宁,宁小姐。”
奕铎笑着将那包袱拿了过来,递给陆摘星道:“我们都知道你是青璇姐姐的人了,如今不小心被夫君所伤,我们自当好好照顾你。姑娘你的身材与奕铎相仿,奕铎随身有几件衣裳,不妨先借给姑娘,总好过现在的夜行衣吧?”
陆摘星将包袱接过,挤出一丝笑容道:“谢谢夫人。”
“既然是青璇的徒弟,便是自己人,就不要夫人长夫人短了,显得生疏。”宁仙子将药换好后收起了药瓶,看了一眼陆摘星的仪容,轻笑了一声道:“来,我和奕铎妹妹帮你换衣、梳妆。”
拗不过宁仙子和奕铎,陆摘星点了点头。
过了好一会,宁仙子才朝着门外唤道:“小贼,好了,你进来吧。”
林晚荣在外面像罚站一股站了好久,这总算被叫了进去,可谓置了一肚子气。“你们女子啊,就是痳烦,我们大老爷们穿个衣服可就方便多了。”
宁仙子嗔笑道:“你这小贼,男女哪能相提并论。”
林晚荣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陆摘星,见她玉面红唇,头发也重新梳过,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完全和昨夜探子打扮是两种风情。
“这样一看才对的上年紀嘛!”林晚荣笑着点了点头道,显然现在这身打扮对于他而言顺眼多了。
“什么意思?”宁仙子显然不知道这话的含义。
“哦,没什么,我是说这样好看多了。”林晚荣打了个哈哈道:“好了,我来是问正事的,这件事很重要,希望摘星小姐可以配合。”
陆摘星只是低着头,看来被刚才的话弄得有些生气.不过这小妞生起气来真有意思,当初丫头将军和小妹妹凡是生了气必然是又打又咬,到了你怎么就不言不语呢?
林晚荣见她没有说话,便自顾自说道:“黑苗和缅甸勾结的事,青璇是一早就已经发现的么?”
陆摘只是点了点头。林晚荣嗯了一声继续道:“这里面的事你东岳门探到了多少?”
看着三人迫切的眼神,陆摘星淡淡地说道:“我只能告诉你们可以说的。”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急人呢?”林晚荣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这是东岳门办事的规矩……”
“好好好,规矩规矩,那你说可以说的吧……”奇了怪了,到最后你得回禀给青璇,那我,不是还得知道么?非要给我下个绊子,何必呢?
“大理一战,巫蛊之术名杨天下。云南步骑营,二十多年几乎未尝一败,可却被毒尸打得狼狈不堪。缅甸权臣沙銮仰慕这巫蛊绝技,早在万国朝拜前就已经派入混进大华探访。”陆摘星一字一句慢慢说道:“也就是在此期间,缅甸人想方设法和鹘田建立起了联系,至于如何建立的,东岳门一直查不到,如今他死了要想知道实情只能问当年缅甸使团的那些人。”
“后来呢?”林晚紊继续问遒。
“缅甸使团离开京城后,立刻派入联系了鹘田,鹘田派出了人去接应,并将他们带上了孔雀坞,说已经找到了适合的蛊术,不过还需要活人进行检验,一旦成功,就能高价卖给沙奎。”
“所以那些箱子里一直装的鄯是被拿来检验的活人?那么是什么蛊术?据我所知应该不是毒尸吧?”
“当然不是,如今全天下还会毒尸蛊术的,只有,只有你那朝恩暮想之人了。”陆摘星瞥了一眼林晚荣道。
林晚荣轻咳了一声道:“那是什么?”
“截获的情报上说,是一种名叫炽血蛊的蛊毒。”
“炽血蛊?”门外传来了那女子娇媚的声音:“炽血蛊的配方我亦知晓,可这炽血蛊对军队并无什么效用,最多只能用来强身健体罢了。”
“师傅姐姐?这炽血蛊是干嘛的?”
“有的人天生体寒,因此容易体弱多病,体温也低于常人,此蛊虫种入可以有效调整血液温度,因而得名。只是这蛊虫寿命极短,几乎每年都要重新种蛊,时间久了人体会受不了。”安碧如娇声道。
她将山洞里那些用缅甸文写成的信件陶出道:“也许答案更多在这个上面。”
“探子小姐,还有别的情报么?”
“我有名有姓,不叫探子小妞,余下的没有谈实,我没法告诉你。”陆摘星全程就没看林晚荣,这妮子生起气来倒有几分可爱。
“得,这些就足够了。等找到蘑菇姐姐,一问便知。”林晚荣嗯了一声道。
陆摘星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就不曾怀疑过她么?万一的可能,如果她将蛊术泄露呢?她曾经罪行累累,如果……”
林晚荣怒着拍了一下桌子,指着陆摘星道:“闭嘴!蘑菇姐姐早就不是这样的人了!当年毒尸屠戮了无量风城,她怎会将蛊术再
泄露给外人以此祸世?”
“小贼,摘星姑娘不知道其中情况,你也别动怒。”
这番暴怒让其他几人始料未及,更别提陆摘星了。这一吼,把她又吼的安静了下去。
“规矩,规矩,你不是讲规矩么?说出这种毫无根据的猜测,也是你们东岳门的规矩吗?”林晚荣怒着头也不回就离开了。
“夫君,夫君……”奕铎也不知如何是好,马上追了出去。
安碧如看了林晚荣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摘星小姐,小弟弟此人情深义重,尤其是那墨姑,当年为了救我们坠入万丈深渊,如今侥幸生还,有的话还是不要当看他乱说为好。”
“东岳门探查一切可以怀疑的方向,纵然不合情理,只要有万一的可能我们都会查,这是我们的规矩……他若是情深义重,那天下便没有负心之人了,不过是为花心滥情找的借口罢了……”
这最后一句说的非常轻,不过宁、安二人武功高强,自然也听到了。
“摘星小姐,你还不懂小弟弟呢。”安碧如娇笑了一声。拂了拂袖子也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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