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暗藏杀机
“阿林哥,真的有毒!”
依莲用银针探了探苏曼莎屋内的茶壶,那银针果然变成了黑色。
林晚荣点了点头道:“我只是随便一猜,没想到还真有。”
“小弟弟,这是何意?你怎么知道这咪猜的屋内茶壶中被下了毒?”
林晚荣指了指一边有些惊慌的苏曼莎道:“刚才在药房的时候,仙子姐姐.曾说这个人本意是要杀这位阿妹,可最后却只留下了一道疤,其实这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凶手想动手结果失误了,可能这个行凶的人在慌乱的人群中正准备下手结果刀快伤了人要害时被身后涌来的人群撞倒,那握刀的手不受控制,最后只留下了这一道疤。”
宁仙子疑惑道:“彼时这姑娘不过十三四岁,何人要杀她?而且,既然当时没有杀或,为何这四年来没有再下杀手?”
林晚荣来回踱了几步,微微摇了摇头道:“这我不知,不过我有几个问题,请苏姑娘如实回答我。”
苏曼莎点了点头道:“王爷您问,我知无不言。”
“你的父亲是石迪父子伏法后接任的黑苗头入对吧?现如今黑苗寨中可有别的头人竞争者?”
苏曼莎点了点头適:“是的,他年轻时在孔雀坞乐于助人,乡亲们对他一向交口称赞,依莲圣姑当年选定黑苗头人时征询了乡亲们的意见才请求父亲做黑苗的头人。至于竞争者,曼莎不知,不过如今黑苗之中辈分最高最有希望从曼莎这接走头人之位的只有鹘田阿叔。”
“鹘田阿叔?”依莲略微想了想,一拍脑门道:“对,鹘田阿叔当初是曼莎妹妹父亲苏翰阿叔的得力助手,虽然不是二头人,这几年对黑苗贡献可不少呢。”
“鹘田,鹘田。”林晚荣皱眉默念了几遍这个人的名字,他曾说过有利益的地方就不会永远安宁,只是稍过片刻他又觉得不对,既然头人位置要重选,这鹘田又是热门,他完全没必要杀了苏曼莎。
“小贼,你在想什么?”
“我总觉得不对,当年有入想要对十三四岁的女孩下毒手,一定有一个非杀不可的原因,刺杀失败自然而然会有后续的行动,可这么多年没有动静反而在这个节骨眼又下手了,这绝非偶然。”
林晚荣说罢嘴角挂出一阵冷笑:“不过我倒有个办法……”
他原地环视了一周,计从心来。
稍晚,青璇卧房。和奕铎一起巡视了整个五莲峰,不觉有些疲乏,青璇便早早和奕铎两人回来了。
“林郎你回来了?那姑娘如何了?”青璇方在梳妆台前卸下头上的头饰,林晚荣便敲门而入了。
“啊,那道疤太深了,而且恐怕下面还有些别的阴谋。”林晚荣叹了口气,这走来走去,身上早有些汗,他将外袍脱下放在一边,自己则坐在了桌前倒了杯茶。
青璇将头饰纷纷取了,将瀑布般的长发披下,再来到林晚荣的身边将他那外袍收好挂起。“别的阴谋?林郎说的是何事?”
“她说那伤是咱们大华步骑营的飞箭所伤,可仙子姐姐和我都看得出那伤沾了毒,当时的战况,不可能有飞箭射的到人群。而后我只是猜想这其中有阴谋,有人时隔数年还是要对她不利,所以假装预测她的屋内茶中被人下了毒好去探个究竟,没想到那茶壶里真的有毒。”
“这是何意?”
林晚荣一五一十将刚才所有的猜想告诉了青璇,青璇点了点头道:“若如此,三日后孔雀坞一行恐危机四伏。”
“无妨,今夜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看那下毒之人上不上钩了。”
青璇笑遺:“林郎既然已有对策那是最好,只是孔雀坞一行林郎最好派些人护送依莲前去。”
“当然,不仅要派兵,我们也得去。”林晚荣大笑道:“不管是什么事,有你这个太后在,就算是有贼人也不敢造次。”
青璇笑着也坐了下来,同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脸色非常平淡。林晚荣瞟了几眼,清了两下嗓子才缓缓开口道:“青璇,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哦?林郎还有什么事?”青璇奇道。
“这个,其实我已经知道你派出暗哨查访一些事了。”林晚荣也知青璇对待家事的脾气,可若衍生到别的事債上,怕是不好收拾。
“林郎这话,青璇不明白。”青璇笑道。
“青璇,现在就咱们夫妻俩,就别给对方打哑谜了。”林晚荣叹了口气道:“我不告诉你也有我的苦衷,并没有故意瞒着你的意思。”
青璇收起了笑容,将茶杯缓缓放下道:“那林郎的意思是,四年来终于想明白了,想要告诉青璇了么?林郎,若青璇不派人去调查,你打算何时告诉我呢?”
“这,我也不知,其实我总有感觉她没有死,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查到她的消息,直到上次咱们去探望养伤的师傅姐姐时我才确定……”林晚荣握住了青璇的小手道:“青璇,你怨我吗?”
“瞒了我这么多年,我若说不怨你,你信么?”青璇苦笑道:“这件事不仅你瞒着我,师傅师叔甚至仙儿和几个妹妹都瞒着我,林郎,你教我还如何打理咱们的家?”
“我说了我有苦衷……”
“她若当时已死,你会告诉青璇么?”青璇红看眼眶问道。
“我,我会吧。”
“不,你不会。”青璇苦笑着挣开了林晚荣的手,慢慢起身道:“她利用你逼死了镇南侯.还命南诏余孽杀死了昊赫将军,你深知杀害封疆大吏该如何审判,纵然她死了,也逃不过戮尸枭首的极刑!林郎,你是个多情的人,你会同意我这么做么?所以,你不会……”
“是,她是利用我先后杀死了镇南侯兄弟,害得长公主成了寡妇,她是犯下了弥天大罪,可若没有她,我、师傅姐姐、仙子姐姐、仙儿、依莲,我们都要死在无量山顶了,世间将会多一个四处杀戮的恶魔!若没有她,恐怕大理现在已经没了……”林晚荣也起身道:“青璇,难道这些还功不抵过么?”
“我若不知道这些,早就张贴通缉榜文让她无所遁形了,纵然她武功盖世蛊术超群,青璇亦可让她无处可逃!”青璇转身怒道:“林郎,当年你从草原寻完证据回来,我就在等你告诉我南疆的所有事,但是你没有告诉我。青璇只能自己去找寻答案,三年,青璇用了三年才知道这满纸荒唐!”
说着青璇从怀里取出了一个信封,将它丢给了林晚荣。
林晚荣将信封拿起,上面写着“摘星亲笔”四个字。犹豫之中,他将里面的信纸取出。
信纸上写着的,乃是当年南疆行几乎所有关于蘑菇姐姐的內容,包括五莲峰上杀死寒侬阿叔,到三台山地官内险些被师傅姐姐剌死,再到重回无量风城,以及最后的大理之战。
林晚荣在词穷之余,却发现这纸上并没有提及“五莲盛处秘史寻”的部分,难道这探子还是没查到诅皇帝的事?
他试探性地说道:“这纸上,说的一字不差,青璇对不起,这事我不该瞒你,我是害怕若她还活着你知情以后会置她于死地。若你是她,我也会用同样的方法在保护你。”
说着他慢慢走到青璇的面前,将她轻轻搂入怀里道:“都怪我,都怪我,是我不好。”
“青璇并非不讲情理之人,当年若你掘实说了,纵使长公主姐姐怨恨青璇,青璇也会公告天下赦免一墨的罪。她就是死了,我也会在林府内替她立下灵台,每日给她烧香。”青璇靠在他怀里,眼泪早就流了下来:“可你偏偏自作聪明,你可知你的一颗心已经分给了这么多姐妹,多她一个,对你而言还算多么?可我们这些姐妹,每个人只有一颗心,却将整颗心都给了你,到死这颗心上刻下的都是你的名字,我们真的经不起你的隐瞒和欺骗。”
“青璇,咱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做事情活下去的。咱们做的事,一成白,一咸黑,这都不重要,黑的白的,简单,孩童都会做。关键是那剩下的八成灰,灰到什么程度,只有自己说了算。”林晚荣叹道:“我想做的只是保护她,她的一生已经足够凄凉了,并不
是为了一己私欲刻意想要欺瞒你们,青璇,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对你有所隐瞒。”
青璇抬头看着林晚蒙那面庞,伸出小手将它捧在手心:“青璇等你这句话,等了四年。”
…………………………
夜幕已落,五莲峰上已然归于平静。林晚荣和青璇两人在屋里就没有离开过,相依相偎,似有万千说不尽的情话。
而西边的吊脚搂处,却已刮起阵阵阴风。白苗巡逻的壮丁们刚一行过此处的住房,一盘高耸的大树上便窜下來了两个人影。
这两人刚一落地,迅速闪躲到一边的草垛之后,确认四周无人,便愉偷摸摸地摸上了搂。
绣楼之上,并没有点起灯。来人弯下身了,慢慢挪到窗边,仔
细听了一会里面的动静,个高一些的人嘴里喃喃道:“难道已经喝了?”
另一人低声道:“首领让我们一定要确认她死了才行,咱们进去?”
个高的人寻思了一番,再抬头看了一眼外面,旋即点点头道:“也对,这黑孔雀每次下手都莫名其妙被人阻挠,如今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若没喝了毒茶,咱们补上两刀便是。”
另一人咽了口口水道:“可借啊,这黑孔雀生的貌美如花,只可惜几年前没死成留了条疤。来翁兄弟,若她还没死,咱们要不要……”
那个叫来翁的高个男人淫笑了一声道:“好主意,走。”
两入探到门外,掏出短刀,轻轻伸进门縫里将门栓撬开,轻手轻脚地将门打开。屋内光线昏暗,只隐隐约约看见桌子那有一个人趴着,似乎穿着深色的衣服。
来翁指了指,两入警戒地慢慢挪了过去,待挪到那趴着的人影身旁时,用脚稍稍踢了一下,却发现不对。
“中计了!”
刚反应过来时,屋外火光四起,两人定睛一看,这趴看的哪是个人,乃是用衣袍和薄破做成的假人,没有灯的情况下,看起来的确有几分像人。
两人立刻夺门而出,还没看清情况,迎面便飞来两根银针,纷纷没入两人身体。这两人似乎遭到重拳,居然倒栽着飞回了房间里顿时无法动弹。
“绑了候审!”
“是!”
…………………………
“林元帅,抓到了!”
“押到大堂,老子要亲自审!不要张扬,我不想太多人知道!”林晚荣本来在屋内和青璇卿卿裁我,总算哄好了老婆,林晚荣却也明白青璇心中还是有自己的盘算,这花了几个时辰喷口水解释说好听的,再付出了一些体力劳动,换回青璇的宽容可一点都不亏。
“青璇,走,咱们去审犯人去。”
两人重新穿好了衣服,立刻前往了大堂,这时龙阳军已经押着那两个被活捉的刺客跪在堂下,奕锋、宁仙子、安碧如、依莲和苏曼莎也都在。
杜修元上前抱拳道:“禀报大后、元帅,外面已经派人封锁,可以随时提审。”
“好,将这两个孙子弄醒。”
安碧如喏了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两根银针,分别在两个人身上扎了两下,然后杜修元又命入取来了两盆凉水,对着睑就浇了上去。
“啊噗……咳咳……”
“噗……咳咳……”
这两人被水呛得不停地咳嗽打喷嚏,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脚
都被绑了,完全不能动,再看了一眼四周,堂前站着一个黑脸男人和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两边还站着圣姑依莲等人。
再转头一看,十余名面戴慎人面具的铁甲兵正按着佩刀,死死地盯着自己。
完蛋了。
两个人喘着粗气看着彼此,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生命的未端。
“认得我么?”林晚荣走上前笑道。
“草,草民,拜见林元帅摄政王,拜见出云太后。”两个人被
捆的严严实实地跪着,一磕头身子直接倾倒在地上。
林晚荣笑道:“原来你们还知道我们在五莲峰,我可真佩服你们,这种情况下还敢来搞刺杀。来人,别绑这么严实,我也不好问话。”
龙阳军将两人脚上的绳索给解开,他们恐怖的鼻息让两入寒毛
都竖了起来。林晚荣笑道:“两位不要怕,我就间你们几个问题,你们回答的好,我就不杀你们。
一听到可能不杀自己,两人马上像敲木鱼一般磕起头来:“谢元帅不杀之恩,我们说,我们都说。”
“真不知道你们主子怎么用人的,说坦白就坦白,用人不淑啊!”林晚荣笑道:“好,我问你们,这毒也是你们下的吧?你们叫什么名字?”
“是,是。我叫来翁,这是我们同乡的兄弟,名叫阿来。”
“嗯,事后还让你们来确认死了没,你们主子做事的确严谨。”林晚荣点了点头道:“告诉我,你们主子是谁?”
“这……”两人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会被询问幕后凶手是谁,可真被问出口,却也有些犹豫。
“哦,看来还是挺忠心的嘛?”林晚荣笑道:“我敬重忠心的人,保证给你们留个全尸。师傅姐姐,有没有什么毒,让人痛不欲生但是又不会死那么快的?我想给两位兄弟试试。”
“有,奴家这可有一种好药,名叫百日醉,用毒以后整个人和喝醉一般,混沌度过半日,可省下半日却痛不欲生恨不得求别人杀了自己,如此反复一百日,最终肌骨脱离而死。”安碧如娇笑道。
这两人满头大汗,赶忙又磕头道:“不要啊不要啊,我们说我们说,是鹘田阿叔派我们来的。”
“鹘田!”苏曼莎和依莲一听大惊道:“怎么会是他!”
林晚荣显然已经猜到是他,不过他怒道:“放屁,这鹘田阿叔是苏姑娘父亲的得力助手,如何会要害她!?你们这是栽赃!来人!给我砍了这两孙子!”
“元帅饶命啊,元帅饶命啊,小人说的都是真的!小人愿拿一家老小性命发誓啊!”来翁疯狂地磕头,额头都磕破了,满睑都是血。
“既然你说都是真的,那你说说那鹘田阿叔为什么要杀途小姑娘?”林晚荣冷笑道:“马上黑苗头人就要重选,鹘团阿叔也是做头人呼声最高的,i杀了她对鹘田阿叔有何好处?!”
“爹爹在时,鹘田阿叔便待我如亲女儿,他为什么要杀我?”
苏曼莎显然也不相信,在她看来,这个鹘田是对她很好的阿叔,很本不可能害她。
“你这么傻,怎么做的了我们黑苗的头人。”那个叫阿来的忍不住说了一句,一边的龙阳军上来就是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居然将这小子的牙给打碎了好几颗,只能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起来。
“没让你说话,你就别乱说。”林晚荣哼道:“来翁,你说。”
“啊,是,是。”来翁看到自己兄弟被这面具怪人一巴掌打的倒地不起只能哀嚎,顿时又吓了一声冷汗:“鹘田阿叔其实和你爹貌合神离,我们兄弟两人只是阿叔普通的手下,具体也是不清楚,不过这次并不是阿叔第一次对你下手。”
“什么,不是第一次?”苏曼莎和依莲惊道。
“四年前花山节,留在孔雀坞的鹘田阿叔就已经派人想在乱军中杀了你,却没想到大华的大军来了,杀你的人在混乱的人群里本来已经准备下手,可被人流碾过,自己被踩死了。”来翁据实说道:“后来的四年里,鹘田阿叔一直派人想要杀你,可却一直披人从中阻挠。”
“怎么会这样……”苏曼莎还是不敢相信,依莲将她搂在怀里安慰着拍了拍她。
“所以你也不知道鹘田为什么要下手对么?”林晚荣蹲下身子凑在来翁的面前问道。
“这个小人真的不知。”
林晚荣点了点头道:“好,来人,松绑。”
“什么?阿林哥,你真的要放了他们?”依莲惊道。
林晚荣笑着看了她一眼道:“当然不是,你们两个,我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你们现在整理一下回去复命,就说确认苏曼莎已经死了。交代完以后,自己想办法将自己家人带离孔雀坞吧,免得招来杀身之祸。如果不从,或者回去向鹘田告密,到时候祸及家人可别怪林某人沿有给你机会。”
“是是是,小人遵命,小人一定办到。”龙阳军给两人完全松了绑,来翁马上将倒地的阿来扶起,磕头谢道:“多谢林元帅不杀之恩。”
“走之前把血擦干净,然后将衣服撕破几个口子,鹘田着问起就说差点被人发现,然后翻山走的,所以受了点伤衣服也破了。”
两人边磕头边慢慢退了出去,待杜修元带着龙阳军也退出去后,奕铎开口问道:“夫君,现在无凭无据也无法知道那个人的杀人动机,现在他们认为这姑娘已死,以后恐怕不会再有破绽了,这该如何是好?”
林晚荣坐到椅子上,笑了笑道:“要的就是让他们放松警惕。我说了这鹘田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头人的位置,因为头人的位置苏姑娘并不会和他争。刚那小子说鹘田和苏姑娘父亲貌合神离,你们想,一个男人处心轵虑隐藏这么久,会有什么深仇大恨?”
安碧如多年前还在白莲时经常和男人打交道,对此心知肚明:“既然不是权力,自然是为了女入或者亲人。苏小妹妹,你父亲和这个鹊田可有什么恩怨?鹘田家中可有亲人横死?”
苏曼莎眼睛通红道:“没有,我记事起鹘田阿叔就是独身一人,如今也无儿无女,我的父亲原本就是一书生,更不会武功。”
林晚荣点了点头道:“那么就不存在苏父杀害鹃田阿叔亲人这个说法了,所以最后的原因必然是女人。”
青璇轻叹道:“莫非是苏姑娘的母亲?”
“有可能,不过无凭无据,不好猜测,而且刚才那小子说这四年来刺杀一直在进行,但晨一直被阻挠。被如何阻挠也是个谜团,这个阻挠暗杀的人必然不简单,否则苏姑娘不可能多年来分毫不知。”林晚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那接下去该怎么办?”奕铎问道。
“师傅姐姐,得劳烦你跑一趟了。”林晚荣笑道。
ydz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