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认定我是嫌疑犯,不要说是谋杀国家首脑的刺客,就是普通杀人犯也不应戒备如此松懈。
窗上没有铁栏。
窗下有摩托车。
走廊的看守刚被人叫去看电视,大叫大嚷嘻嘻哈哈。
不对。
正常的程序应当是立刻派专机把我送到北京,至少一个连的士兵押送,关进国家级大犯的监狱。
一阵小风吹过,李克明用苍蝇拍捅一下窗台上的罐头盒,“啪啦”一声掉在楼下。
四﹑五个黑影在不同位置闪了闪,又隐没起来。
是了,这就是沉迪狗头里的聪明。
他是想让我逃跑,用“捞”出来的枪压迫我。
我只有逃跑才能脱离他的手心,揭穿他和澄清自己。
他摸准我会这样干。
松懈的戒备和摩托车都是诱饵。
只要我一跑,隐藏在暗中的枪手就会把我射成全身窟窿眼儿。
“凶手在逃跑中被击毙”,多么圆的句号啊! 这就是将来我那从没见过面的儿子从政治课本上看到的历史! 我儿子的爹是千古罪人,我儿子就永远是罪人的儿子! 他想起了正在黑河老家坐月子的妻子。
他庆幸把她送回老家分娩。
当时想的只是老家不似这里夏日炎热,也有老人照顾。
而现在,如果妻子没走,一定会被害死。
即使他没给妻子讲他掌握的秘密,沉迪也会以防万一。
沉迪算得对,他必须逃跑。->小说下栽+贼吧Zei8。COM电子书<-
即使他知道沉迪正盼着他逃跑他也得逃。
不逃是没有出路的,沉迪不会因为他不逃就不干掉他。
前后左右围得好象铁桶,他往哪逃都注定遇到子弹。
沉迪把一切都算得准准,然而他毕竟是个外来人,做梦也不会想到,所有的教科书也不曾讲授,还有那样一条路。
李克明以尽可能轻的动作穿上连裤防水服。
鬼差神使,工地警卫队那几个大咧咧的小子来看他时,用这条防水服装了一下子罐头和水果。
防水服用最新材料做成,又轻又薄。
他把被窝做成人形,攀着暖气管爬上天花板。
他的动作很慢。
他不担心有人闯进来。
当他们盼着他逃跑时,是不会有人打扰他的。
这是一栋五十年代盖的老楼。
天花板和铺瓦的楼顶之间有一个三角形空间,排列着纵横交错的木架﹑管道和电线,生活着许许多多的老鼠。
多亏了这些老鼠时刻发出声响,他的动作才能在窃听器里被掩盖。
他顶开一块钉在方形木框上的天花板,爬进三角形空间。
全身伤口重新开裂。
他觉出血在纱布里面流。
痒和痛的感觉尖锐地混合在一起。
上面有许多亮光,是透过天花板裂缝和漏洞从下面房间照上来的。
李克明把掀起的天花板重新盖好,小心翼翼踩着木架走向西端。
幸好两腿仍然结实有力。
透过天花板缝隙和孔洞,依次看见一个个房间。
病人多数已经入睡。
值班室里那个半男半女的男人在擦枪。
走廊每个拐角都有隐蔽的枪手。
而护士宿舍,还跟他上次看见那样亮着雪亮的灯泡。
一个年轻女护士脱得光光的在擦澡。
乳房随着动作软软地颤动。
两月前他在一个盗卖电缆的电工那发现过一迭照片,全是裸体或半裸体的姑娘。
有睡觉的﹑洗澡的﹑看书的或是坐着发呆的。
不是一个姑娘,拍摄角度却始终不变,都是自上而下俯拍的。
电工一会儿说捡的一会说买的,一看李克明拿出刚充完电的警棍,他就老老实实供出了这条路。
在楼房顶端摸到那个细长的铝梯时,李克明心头浮起一丝喜悦。
为了证实电工的供词,他在电工带领下亲自走过一遍。
这个小梯子原来藏在楼外的山崖石缝里。
那次进来把梯子收到楼里,他们没从原路回去,直接从天棚口下到走廊,对医院的人只说检查电线。
既然谁也不知道,他就不想把照片弄到法庭上让姑娘们丢脸,这条秘密通路也没有必要说出去。
他当时觉得便宜了电工,在那小子屁股上狠狠踢了两脚,现在却变成了对那小子的满心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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