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劳是根本,天时地利人和,水到渠成。”赖枫微举起玻璃茶缸,撞上何犀的饮料瓶。
“干杯,”她喝尽最后一口椰子水,“吃早饭去?”
“走。”
他们从工作室大楼出来,散着步穿过影视公司聚集的街区,在附近选了一家邻水的扬州茶楼。
熬了一夜,何犀饿得不行,水煮干丝一端上来就伸出了筷子。
赖枫微啧了一声:“你上辈子是遇到了饥荒吧?”
“能吃是福,你不懂。”她细细嚼着,又把筷子戳向了千层油糕。
吃着吃着,有隔壁工作室的人过来打招呼,猝不及防凑成了一桌。
过了一阵,又有另几个影视公司的找过来,边上再加了一张桌子。
过程如此往复,最后桌子排到了庭楼的另一边。
何犀拼命对赖枫微使眼色示意他闪人,他对她皱皱眉,屁股长在了那张太师椅上:“多个朋友多条路。”
她只好挂着笑逐一打招呼,收了一大叠名片,时不时又有陌生的名字甩过来,她前脚记后脚忘。逐渐觉得和人打交道还是太累,甚至开始盘算再转一行的事。
人声鼎沸之中,她抿了口茶,沉默地听着赖枫微和旁边一个投资人讨论新片事宜,注意力恍然飘到楼底下蓊郁阴凉的庭院。
窗格,盛夏,灿阳,蝉鸣,碧叶,就差一场挟雷声而下的万顷暴雨。
她当即条件反射地摸了一把包里的伞,确认到位。
接着何犀看见热聊中的赖枫微突然住了嘴,双唇翕动,视线定在她背后,就像在演不能回头的惊悚片情节。
于是她没有回头,熟悉的声音兀自响起:“赖导,好久不见,恭喜你的电影拿奖啊!”
赖枫微站起来,越过桌子往她身后伸手:“袁导,也恭喜你喜得二胎啊!”
两只挂珠串的手在何犀身侧握住,她定格在原位,知道袁野泉还没通过背影认出她来。
身后的人探问道:“这位是……女朋友?准夫人?”
赖枫微没说话,低头给何犀丢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她深吸一口气,鬼使神差地对他点点头。
他心领神会,一个“对”字随即铿然落地。
何犀整理好表情,起身回头。
袁野泉眼里闪过一次诧异,似乎是没想到何犀还和赖枫微保持着他曾认为的关系。
她明媚一笑:“袁导,你好啊。”
袁野泉似乎又圆润了一些,扭头的时候下巴有厚厚的一层肉。
“何犀,你好,真是好久没见了。”
“风风还好吗?”
“她挺好,挺好,我们刚把工作室搬过来,她在打扫卫生。”
“小朋友满月宴的时候我正好在外地工作,没能参加,不好意思啦。寄给你们的婴儿衣服还合身吗?”
“合身啊,到底是美术从业者挑的衣服,我儿子出门穿一次被夸一次。”
何犀笑时,赖枫微接过了话茬:“听说尤导最近又拿了个大奖,烦你替我恭喜他。”
袁野泉看看何犀,斟酌了一下,道:“好,他也回国了,以后应该有机会见面的。”
她脸上波澜不惊,笑得疏离,没有接话。
袁野泉便说:“我打包了餐食,工作室还有人在等,就不多留了,赖导,何犀,咱们回见。”
互相挥手道别。
回去的路上,何犀一回想就发笑:“赖导,你那年不是说怕被打,不趟这浑水么?”
赖枫微整了整衣领:“都过了这么久了,还能打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