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一首什么样的小诗投给简报呢,不,确切地说,是给他以回应呢?我左思右想,左看右看,觉得哪一首都体现不出我的水平。最后,我就把平日写下的一些小东西寄给了班主任老安。再一期的简报来时,我发现自己写的小文章,大都发表了。
老安在电话里表扬了我,说我的那些小文章很受欢迎。男生们都在说,咱区队出了个才女。我好高兴啊!在那个时代,才女还没像今天这样,堕落成丑女的代名词啊。而今很多事都很好玩,据说美女两个字,已经沦落成了——“泛指女人”。哈!
而我最想知道的,是任天行喜欢我写的东西吗?
朱颜对简报上廖凡写的一首小诗很觉诧异,那首诗也叫href='/article/1284.htm'>《无题》。在那个文学还很受尊重的年代,好象特别流行“无题”这一类的标题啊。
哲学家兼诗人廖凡的诗作如下——
无题
墙内是灰色的房子,
墙外是灰色的小路,
上边眨动着灰色的冥想。
不知何时,
几片落叶,
悄然而至,
搅碎了这一份宁静。
于是,
北方的晴空,
鸽哨的鸣响,
闯进了游子的睡乡。
在我看来,立意和意境都明显差了很多。朱颜起初似乎也不看好它:“什么小路,落叶的,灰不溜秋酸不拉叽,酸文假醋的。”但不久她又自相矛盾,歪着头看着远出的群山说:“没看出来啊,你这个老乡,肚子里除了高深哲学,还有文学才华呢。”天,除了无病呻吟我可看不出什么文学才华来。
我只允许天马行空的那个人在我心中。
那段时间,女生们都说我口中念念有词神态迷离恍惚,像是整日发着高烧。其实我是天天在盼《战地雄风》的简报,期待与那个名字和他的作品再一次的相逢。我掩饰说,这是进入创作状态的正常表现。
其实,如我一般六神无主五迷三道的,而一听来了信就两眼放光,顿时跟打了鸡血一般来神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丁素梅。
那一段时间,渐渐适应了连队的生活后,郝好、朱颜和小妖的胃口都相当好,在大肉笼的催发下茁壮成长,精力和体重都开始一路攀升天天向上。我和丁素梅却没胖起来。我是因为有了心事,陷落在单相思中难以自拔。而丁素梅呢,一个月不到,一张清秀的瓜子脸似乎缩水了,整个小了一号。
她在等信。但是这近一个月里,却只见她晚上打着手电筒一封信一封信地写信,而后跑到连部去送信。军营在大山里,寄的信要统一收齐了再送到外面去。但丁素梅却只收到过一封来信,是她的父母写来的。我怎么知道的呢,因为那天是我去连部取的信,看到有丁素梅的,我有意看了两眼,下头写的是安徽家里的地址。我特别把这封信放在了最上面,想着让丁素梅高兴一下。丁素梅听到我在></a>宿舍外喊她的名字的时候,蹭一下就跳出来,完全没有了往常的温吞劲。到了我的跟前,她两只眼睛里冒的都是小火苗啊。可是,当她一下把信攥到手心里去,一眼望见信封下面的那行字,眼睛里的小火苗立即就不见了,耷拉着脑袋一步一挪地回了宿舍。
这里面只有我和小妖知道,丁素梅是在等那个眼镜男的来信。那一个秋日的黄昏,我和小妖在望眼欲穿地等待美食使者朱颜返校时,意外地发现了那惊人的一幕。在军校的围墙里,站在小妖纤弱的肩膀上,我在目睹了那一幕激情吻别后,身心受到了极大的摧残。首先是那一后仰脖摔的,实打实地倒向了大地的怀抱,满眼直冒金星。我笨重的身子摊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后来是小妖把我连拽带拉给搀回宿舍去的。
当天晚上的晚饭我都牺牲了。好在朱颜不负众望和我们前后脚进了宿舍,我一连气吃了两只小笼包和三个烧卖后,基本上已经可以行走自如了。但当天夜里我就开始做梦了,梦中有一只硕大无比的老虎一直在追我,张着一只血喷大口拼命往我脸上贴啊贴的,吓得我跑啊喊啊的,把一床床军被都踢腾到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