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五十五,最后一个考场的其他学生带着没睡醒的哈欠,踩着考场须知的广播声,闹哄哄地一窝蜂涌入。
其他考场已经开始发答题卡,竹北拿出笔放桌上,抬眸,见其中一个监考老师直到此时才站起身,不紧不慢拆纸袋。
半个小时后,学渣们对着小抄做完会做的,开始进入“拼图”模式,看看前桌,看看邻桌,只要自己没写对方写了的,管它对不对,先拼上。
堪堪安静了数十分钟的考场瞬间嘈杂起来,嗡嗡嗡的传答案声响个不停,从一排一号的香饽饽开始,他做一道,后面的人跟着抄一道,接力赛进行到竹北旁边时,终于惊醒了打瞌睡的监考老师。
“不准交头接耳!”
见监考老师从讲台上下来,有人迅速收起小抄,咬着笔,假装冥思苦想。
竹北还在认真做题,没察觉。
坐她对面的邹沛只看到竹北答得满当当的卷子,还以为她抄得过分投入,用力咳了一声,提醒竹北。
谁曾想,这一声咳嗽不仅没让竹北get到,反而引来了监考老师的注意。
监考老师放眼望去,全考场大多数人都在抓耳挠腮,一副“众生皆苦我最苦”的悲壮样,唯独坐最后面的一个女生,手上的笔唰唰写个不停。
监考老师放轻脚步,不动声色朝竹北的座位走。
她可不相信,这最后一个考场的学生成绩能好到哪儿去,敢顶风作案,那就别怪撞枪口。
“东西拿出来——”
竹北作文写了一半,头顶突然传来一个严厉女声,她茫然抬头,一脸不解。
监考老师这会儿站得近,才发现竹北桌子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她脸上有些挂不住,又看看竹北身上,依然有些怀疑。
竹北就算再迟钝也想通了监考老师是在找什么,她一脸平静,摊开手,又把卷子正面朝上放,以无声行动狠狠打了监考老师的脸。
来监考的老师虽说是教高一其他科目的,却也知道竹北的卷面单凭小抄可抄不了这么好,此刻她骑虎难下,只好拿起竹北的答题纸,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番,而后讪讪走了。
哟,有意思,看来玫瑰花不仅带刺儿,还不喜欢装花瓶。
目睹全程的邹沛眯眼一笑,收起卷子,拿起一张没用的草稿纸,不消片刻就叠成了一朵白色的纸玫瑰。
而其他同学不明真相,还以为上午的监考老师格外大度,心里暗自兴奋,考试结束的铃一响,就揣着下一门考试再猖狂点的小九九开始狂打小抄,哪知正撞枪口,上一场脸肿老高的监考老师正憋着劲没处使,这场干脆变身成孙悟空,一双火眼金睛360度无死角扫视,揪出了好几个作案典型。
竹北做完题,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分钟,她没再干坐着等铃响,直接交卷离开。
她一走,考场里其他人也跟着蠢蠢欲动,想走,奈何不能走,毕竟学渣的自我修养之一是不到铃响绝不放弃最后一丝抄卷子的机会,只要能坚持到最后一秒,就先从精神上赢了。
邹沛合上空了大半的答题卡,翘着二郎腿,撕下一半草稿纸,卷啊卷,卷成一根迷你树枝,然后拿起玫瑰花,往上一粘,一朵仿佛刚从枝头采下的玫瑰花就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了桌子上。他满意观摩了片刻,随即轻轻一抛,送入竹北的考桌。
竹北走到楼下时,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从对面第一考场走出,而岑野站在围栏旁,仿佛在等人。
回高一二班会经过隔壁的第一考场,竹北下意识加快了脚步,眉眼不自觉地微微弯起,但紧接着,她身形就慢了下来。
长廊尽头,一个齐肩发的女生拿着笔袋,疾步走到岑野身后,脸上是矜持却明丽的笑。
她微仰起头,笑吟吟看着岑野,不知道在和他说着什么。
竹北眸中自己都未发觉的笑在此刻倏地散去了,她放缓脚步,一时间不知是先回教室放东西还是先去食堂吃饭。
“北北。”
竹北回眸,看到是窦雪,心里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
她转过身,加快步伐朝窦雪走去,没注意到在她转过身的瞬间,身后岑野也同时抬起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上午去了趟医院,趁排队的时间先写了点~
第9章 (骤雨)
“我看你最近都没去辅导班,资料我帮你先收起来了。”聂桐没察觉岑野的心不在焉,眼睛里含着隐隐期待,轻声说,“都在我书包里放着,你现在和我去拿?正好可以一起吃午饭。”
“不用。”话音落下,岑野已经回身。
聂桐眼里的光芒瞬间黯淡下来:“那下午我给你带来吧?”
她没等到岑野的回话,反而看到岑野停下脚,一双无情也似多情的眼眸淡淡看着她。
聂桐心底适才即将熄灭的火苗又悄悄升腾了起来。
“以后这些资料都不用给我。”岑野淡淡开口,“你也不需要再帮我整理,我们并不熟。”
聂桐攥紧笔袋,有些不自然地笑了下:“都是同学,举手之劳而已,你要是觉得麻烦,下次我直接交给杨擎,让他再给你。”
“听不懂话吗?”岑野语气里已然多了不耐,重复道,“你觉得我们是同学,可我连你叫什么都没记住,所以以后也别再拿这种事找我,我没时间。”
聂桐呆立在原地,看岑野说完就径直转身,背影和往常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