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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克马上与邓辉联系,请邓辉到公安局认尸。经邓辉确认,死者正是邓辉12日起失踪的妻子江兰兰。与此同时,法医的验尸报告出来了,死者江兰兰于10月12日上午因颈部被扼导致窒息死亡,是他杀案件。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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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兰兰的丈夫邓辉是一家大型企业的电子工程师。他在与普克进行谈话时,明显处于一种痛苦焦灼的状态。不知是本身气色就差,还是由于几天来严重缺乏睡眠,他脸上看起来一片灰白。一双眼睛红通通地布满血丝,目光阴郁,嘴角也起了两个水泡。每说一句话,都像是经历着一番内心的挣扎。
在普克的感觉里,江兰兰的死对邓辉而言,与其说是一个沉痛的打击,莫若说是一个巨大的伤害。虽然邓辉没有说过一句他爱妻子的话,但从他所述他与江兰兰几年婚姻生活中,他对江兰兰的性格、爱好以及生活习惯的了解程度来看,如果不是一个对妻子全情以赴的男人,是很难做到那份细致的。也许在邓辉心目中,江兰兰对他的爱即使没有他的深,也应当是凝聚了多年的感情,能够经得起考验的。然而江兰兰却是那样一种死亡方式,这无疑是对一个男人自以为两情相悦的嘲弄。
邓辉认尸时,普克一直在他身边注意着他的反应。显然邓辉一眼就认出了死者就是自己的妻子,悲痛立刻布满了整个面孔。然而接下来,他却反反复复地在死者身上翻查着什么,当普克问他想了解些什么情况时,他喃喃地说:“兰兰受的伤呢?她一定是被强迫的,一定有伤啊……”
普克明白了邓辉的心理。妻子死了固然令他伤心,如果不能证明妻子的忠贞则令他耻辱。然而,普克、彭大勇他们早已从各个角度做过推断,基本可以得出江兰兰是自愿与凶手前往受害现场的。
第一,江兰兰的验尸报告中,胃里没有任何致其昏迷或死亡的药物;第二,江兰兰身高一米七零,体形较丰满,体重六十二公斤;第三,从山下可以行车的小路到山坡上的受害现场,坡度很陡,距离也较长,个人行走都相当吃力;第四,江兰兰的衣裙都是极易撕裂的真丝质料,经检查没有一丝损坏的痕迹,而且邓辉和江兰兰的同事赵老师均说从未见她穿过这身衣裙,显然是全新的;第五,除了颈部致死的勒痕之外,江兰兰身上再没有任何一除伤痕。所有这些实证都说明,江兰兰自愿与杀手上山的可能性极大,而且身上的衣物也不是被别人暴力撕扯下的。江兰兰阴道内没有找到男性精液,凶手极有可能使用了避孕套。
普克有点不忍将这些推论告诉邓辉,虽然邓辉很可能心里会慢慢搞清楚。在与邓辉的谈话中,普克更关心近一段时间以来,江兰兰是否出现什么反常举动或变化。
邓辉说话的神态和语调,都让人感觉到他正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我们厂生产的一种产品卖到广州后,买方在使用过程中,发现一些潜藏的问题。由于这是一个很大的客户,厂里便派我和另一个工程师去广州进行检修工作。我们是八月底去的,发现问题比较严重,便一直不能回来。我以前也常常出差,但都是三五天,最多也没超过半个月,这次一走一个半月,我心里也很着急。兰兰平时有点任性,我总是很迁就她,家务方面,只要我在家,一般很少让她动手,她又是个害怕寂寞的人,所以我知道她是不喜欢我出差的。可这次实在没办法。所以到后来,我一两天就给她打个电话,想安慰安慰她。开始她和以前差不多,耍耍小脾气,撒撒娇,说我不爱她之类的话。大约从九月下旬开始,我觉得打电话回家时,她好像有点冷淡,也不发脾气,也不逼我早点回家,有点无所谓的样子。我当然有感觉,很想马上赶回来,可实在身不由己。”
邓辉说到这里,眉头紧锁,像在回忆那些天的情况,又仿佛在斟酌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普克一直表现得很耐心,很平静,邓辉停下时,也并不去催促他。
邓辉接着说:“有一次兰兰在电话里跟我说,她不想当老师了,想调动工作。以前她也跟我说过好几次,因为调动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有一段时间都没提了。这次又提起来,而且态度很强硬,好像已经完全决定了一样。我就问她教委有没有熟人或是可用的关系,她说有一个,她已经联系上了。我问是谁,她说你不认识,说了也没用。然后就不谈这个事了。当时我有点不愉快,但想到离家这么久,兰兰对我有些怨言,也是情有可原的,所以并没太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