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爷,你说这该如何?」
一位面容端正、身形瘦削的男子坐在正厅的主位上,年约五十岁,端正的面容有一丝憔悴,看来身体不甚硬朗。他手摸着下巴,微皱着眉,彷佛遇上什么重大难题一般。
其余五、六位在正厅的两旁,依其穿着打扮应是管家奴仆之类。
「直爷,庄内目前已是负债状态,平日往来的商家,都是看在几十年的交情上,商款才愿意暂时挂着。但这不是长久之计,直爷,你得想想办法。」
一位老成的管事焦急的说着。
这位被称为直爷的男人,名唤欧阳直,是欧阳烈的叔叔,欧阳烈则是欧阳山庄的主人,年二十六,尚未娶妻。欧阳山庄的创始人是欧阳烈的祖父欧阳匡正,为人诚恳正直;欧阳匡正打下的扎实基础传至其子欧阳竞手中更加发扬光大,欧阳山庄的产业达至巅峰,江北一带无人能及,可谓富可敌国。
但欧阳竞生性势利,喜爱攀附权贵,万历帝即位时,他为了巴结逢迎,亲自送贺礼到宫中,不料在琅琊山附近遇到山贼,被杀身亡,其妻赵氏亦在那场劫杀中丧生,产业就理所当然的传给独子欧阳烈。
欧阳烈自幼喜爱舞刀弄枪,由于家境优渥,常可延揽名师指导,加上他天资聪颖,年纪轻轻便学得一身好武艺。但他对经商兴趣不大,经常往外跑,欧阳山庄的事务大多是叔叔欧阳直在打理。
欧阳直人如其名,为人耿直,童叟不欺。这样的个性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是要吃闷亏的,所以欧阳山庄自从欧阳竞死后便每下愈况,被江南的徐家庄给超越;可这欧阳烈也不以为忤,还跟徐家庄的两兄弟徐步云、徐青云好得很。
今日管事们群聚在正厅敬业堂便是为了庄内日益严重的赤字向欧阳直报告,并要他想想办法。再这样下去,欧阳山庄肯定撑不到明年冬天。
「忠叔,这个我知道,但庄内的事务应该是烈儿在管……今日怎么不见他人影?照理他应该是最急的人啊。」
底下的管事一阵沉默,没人敢回话。
「怎么……」
欧阳直看了一眼底下的人,「王忠,你说说,烈儿跑到哪儿去了?」
「禀直爷,庄主到江南徐家庄的苏州商行做客去了。是徐家二庄主的邀请,好像有什么急事。」
「哦?烈儿该不会是到徐家庄谈生意,想要解决债务问题吧?」
欧阳直一相情愿的自语着。
别傻了!欧阳烈要是会到徐家庄谈生意,太阳就会打从西边出来了。欧阳烈脾气强硬,要他低声下气去求别人,干脆一刀杀了他还快些。欧阳家会没落不是没有原因的;欧阳烈不是经商人才,欧阳直也不是,欧阳山庄才会亏损连连,弄得人心惶惶。
众管事心里想着,却无人敢说出口,最后还是总管王忠叹了一口气,挺身说道:「直爷,庄主不是做营生的人,还是直爷拿个主意吧!」
「那可否向江南徐家庄求援?烈儿与徐家两兄弟感情不是不错吗?反正烈儿现在也在徐家,干脆飞传书教他办办。」
「直爷,那江南徐家庄的事务几乎都是大庄主徐步云掌控。徐步云这个人公私分明,想向他调度资金,以我们现在的状况,几乎是不可能。」
「为什么?」
「秉直爷,那徐家庄援助资金也看对象。如果已近破败边缘,就算皇帝老爷下旨,他不资助,就是不资助。所以徐步云近年崛起于江南、成为天下第一庄,并非偶然。」
欧阳直看了看总管王忠。王忠是个老实忠厚、克尽职责的人,说出的话有一定的可信度及分量。他低首想了想,可也实在没法子了。
「你们谁有好意见的,提提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