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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姨娘讪讪地笑了笑:“太后恕罪。将军是战场杀伐之人,长年练功不辍,这一点您也是知道的。今儿虽是他寿辰,他却也不肯落下,一下朝就到后面园子里练功去了,就连淑妃娘娘回来,他也只歇了一口气,说了几句话就罢了。”
陆离笑道:“如今四海升平,数十年内应当不会有太大的战事,上将军又何须如此辛苦?上马安邦、下马治国,上将军实实是我朝第一架海金梁了!”
一路说笑着进了花厅,果见堂上只数张小几摆了些茶果点心,并无宾客在座。
陆离笑道:“上将军也太谨慎了些。虽说国丧期间不设宴乐,难道请自家亲眷聚一聚也不成么?竟没有半点做寿的样子!”
“为人臣子,不敢逾矩。”阮姨娘恭敬地陪着,言语对答十分小心。
陆离叫小路子把贺礼送了上来,又向阮姨娘笑道:“头好些天里,母后便惦记着要回府替上将军祝寿了。今日虽然没赶上寿宴,也请上将军出来一见,以慰母后思亲之苦吧!”
阮姨娘赔着笑,小心翼翼地道:“将军练功的时候,是不许底下人打扰的,奴才们只怕不敢去请。”
苏轻鸢勾起唇角,冷淡地笑着:“父亲的规矩,我自然知道。我自己去见他,不敢劳烦姨娘了。”
阮氏的脸上有些讪讪的。陆离已在堂中主位上坐了下来:“朕就在此处等着母后回来,诸位不必拘束了。”
在苏翊经常练功的后园门口,苏轻鸢站定了脚步:“陆离在前面等着,咱们的时间怕是赶不及。疏星,你去我原先的房间里,把妆台下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给我——小心不要漏掉什么。”
疏星忙答应着去了,苏轻鸢便带着淡月进了园子。
园中空地上,却并没有苏翊练功的身影。
苏轻鸢略一思忖,放轻脚步走到园子里的暖阁外面,站定了。
“当啷”一声,阁中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什么刀剑之类东西落到了地上。
随后,苏翊恼怒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个贱婢的话,你刚刚也听见了!她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在吗!为父养着你们、宠着你们,到头来竟是养大了一群白眼狼!没有一个肯替我分忧的,一个个只想着从我身上吸血——你还要替那个贱婢说话,是想气死我吗!”
苏轻鸢在外面听得直皱眉头,里头却是二哥苏清嘉的声音讷讷地道:“父亲息怒,青鸾她也是为了咱们家着想……”
“放屁!”苏翊似乎又把什么兵器砸在了桌上,发出“哐”地一声闷响。
苏轻鸢下意识地护住小腹,后退了两步。
只听苏翊怒冲冲的声音继续吼道:“她才当了几天嫔妃,居然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成了凤凰了,还学会威胁我了!你如今也是和她一样的心思是不是?我今儿还就把话放这儿了——别说她只是个小小嫔妃,就算她当真凭自己的本事当了皇后,你们的母亲也只能是个妾!想逼我扶她为正?你们做梦!”
苏轻鸢与淡月对视一眼,两人齐齐皱起了眉头。
阮姨娘掌管家事以来,父亲待她一向爱重。十余年不肯扶正已经有些奇怪了,如今竟又放出了这样的话——这是什么道理?
将军府的主母之位,到底是在给谁留着?
阁中,苏清嘉“咚”地一声跪了下来:“青鸾并非有意冒犯父亲,她只是听说庶出之女不能立后,所以才动了这样的心思……母亲和我们兄妹这些年一向安分守己,并不敢有非分之想,还请父亲息怒!”
苏翊重重地“哼”了一声。
苏清嘉急道:“青鸾一向恭顺,先前也不曾让父亲失望过,这一次……她只是太想当皇后而已!她先前从未向父亲要求过什么,只有这一个小小愿望,父亲何不随手帮她一把?她提起薛皇后的事,必定不是为了威胁父亲……”
“不是为了威胁我,她煞费苦心地打听这些做什么?你再这样为她开脱,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苏翊怒不可遏。
“薛皇后?”苏轻鸢在外听见,暗暗心惊。
父亲对薛皇后做了什么?为什么青鸾会认为那是一个很有用的把柄,可以用之来威胁一向威严不可冒犯的父亲?
难道真如沈素馨所言……
阁中,苏翊重重地坐了下来,冷笑道:“如今,你们的翅膀都硬了,连你都敢跟我顶嘴了!五丫头一进宫就有了野心,不肯用心去办我的事不说,居然还想拿薛氏之死威胁我!四丫头更不用说——我叫她去拿陆离毒害君父的证据,她却跟那个贱种鬼混在了一起,连肚子都搞大了!我看,下一步她就该反过来帮着那个贱种来杀我了吧?”
“父亲,四妹她或许也有不得已……”苏清嘉还在试图安抚父亲的情绪。
苏翊发出一声阴沉的冷笑:“她当然是不得已的——陆离那个贱种好色荒淫,居然连嫡母都不放过!我若隐忍不言,由着他这样荒唐下去,如何对得起先帝,如何对得起南越天下,又如何对得起我那个一向循规蹈矩的好女儿!”
他的话头转得太快,苏轻鸢和淡月都有些发愣。
阁中,苏清嘉却立时变了脸色:“父亲想要揭发这件事?可是咱们目前还不知道四妹是否确实已有身孕,而且……一旦事情证实,四妹今后还如何见人?!”
苏翊脸上的怒色淡了,渐渐地恢复了惯常的平淡神情:“你不用担心,她不需要见人了。嘉儿,你看‘当朝太后被继子长期逼奸珠胎暗结,不堪受辱于除孝当日悬梁自尽’这条消息,够不够震惊朝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