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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有办法?”苏轻鸢仰起头来,狐疑地看着他。
陆离发出一声轻笑:“你不信我?”
苏轻鸢摇了摇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的是“信”还是“不信”。
陆离像哄小娃娃一样轻柔地在她的背上拍着,语气温柔:“我会尽我所能,保你和孩子平安。”
他这句话说得似乎很真诚,苏轻鸢却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这芳华宫中除了疏星淡月,余下的人当真都是陆离的心腹吗?若是如此,她有身孕的消息如何会传到父亲耳中去的?
她原本疑心是苏青鸾说的,细想想却又不对——二哥言下之意,她有孕的消息并不确切,所以告密的那个人,所知的内幕应当也有限。
这样算起来,芳华宫、养居殿、太医院这三处之中,必定有人出现了问题!
若是有人在暗处下手,陆离当真能护她周全吗?
一旦她死了,再不能开口,事情再如何发展也就由不得她了!
苏轻鸢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只得揪着陆离的衣角,仰头问道:“你说你有手段对付他,是有他的把柄在手吗?”
陆离缓缓地摇了摇头:“苏翊一向谨慎小心,把柄几乎没有。”
苏轻鸢坐直了身子:“我倒是知道一个——先帝的薛皇后之死,好像与他有关系!青鸾身边的小宫女红儿应该知道一些……”
“阿鸢,没用的。”陆离失笑。
苏轻鸢顿了一下,神色黯淡下来:“确实……没有证据,知道又有什么用!”
陆离苦笑道:“就算有证据也没用。苏翊是武将,他手里的铁甲将士,才是我最忌惮的东西。”
苏轻鸢立时泄了气。
陆离是皇帝,要想给人定个罪名并不难。可是苏家在南越朝堂上屹立了数百年,树大根深,麾下将士又悍勇无比,与这样的对手过招谈何容易!
闷闷地想了很久之后,苏轻鸢推开陆离,定定地迎上了他的目光:“陆离。”
后者静静地看着她,神色淡然,目光温和。
苏轻鸢咬了咬牙,正色道:“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咱们就先招了吧。我自己去跟天下人说,是我自愿跟你好的!就像你上次说的那样,大不了不当这个皇帝了……”
“上次你明明不答应的。”陆离微笑地看着她,语气中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苏轻鸢瞪了他一眼:“上次还没到万不得已的地步!”
“确实如此,”陆离苦笑,“这一次,苏翊有备而来,铁了心要置你我于死地,境况确实比上次险得多。”
苏轻鸢想起在暖阁之外听到的那些话,便觉得不寒而栗。
却听陆离继续道:“但是这一次,该轮到我不答应了!阿鸢,苏翊既然决意出手,我便已经没有了退路。而且——这一仗我若是不战而逃,以后还凭什么做苏翊的对手、凭什么向他讨还十五年前的旧债?”
苏轻鸢闷头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法子可想。
父亲不会收手,陆离不甘放弃。这一战,在所难免。
“阿鸢,你该对我多一点信心。”陆离笑着揉了揉苏轻鸢的头发。
苏轻鸢勉强回赠他一个微笑,“信心”这种东西,却是半点儿也没有长出来的。
“不说这个了,”陆离笑着转移了话题,“你母亲的事,问出什么来了吗?”
苏轻鸢摇头苦笑:“父亲说她在我刚刚满月的时候就死了。可是我依然不信。”
陆离皱了皱眉头,许久才安慰道:“解决了眼下的事情之后,我再帮你细查一下。”
“一点小事,不值得记在心上——你快去忙你的吧。”苏轻鸢勉强笑了笑,脱掉鞋子钻进了被窝里。
陆离略一沉吟,笑着替她掖了掖被角:“你好好歇着,什么都不要想——苏翊的事交给我,你只管吃好睡好、保护好咱们的孩子就可以了。”
苏轻鸢很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陆离走出门去,小路子立刻迎了上来:“皇上,太医院那边已经清理干净了。”
陆离点点头,沉声问:“崇政使和大司马进宫了没有?”
小路子忙道:“已经来了,正在养居殿候驾。”
陆离回头向殿中看了一眼,小路子立刻又补充道:“芳华宫这里一直有人盯着呢,皇上放心就是。”
殿中,苏轻鸢向落霞招了招手,拉着她坐在床沿上,涩声问:“你跟我说实话,如果我父亲发难,陆离能应付得过来吗?”
“皇上一定有法子的,娘娘只管安心养胎就是了。”落霞谦恭地笑着,柔声劝慰。
苏轻鸢靠着枕头撑起身子,换了一种问法:“陆离手边忠心护主的将士有多少?朝中武将之中有谁是忠心不二、并且能在出事之后及时赶过来救驾的?”
落霞的脸色越来越为难:“朝中的事,奴婢们哪里能知道呢?皇上既然说有办法,那就一定是有办法的,娘娘您……”
苏轻鸢抬手止住她的话,苦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宫城禁军至多有七八万,其中还有很多是出身纨绔的富家子弟,真正能打仗的不超过五万之数;兵部能调用的其他将士加起来也不过两三万;崇政院、十二卫……这些人到底有几分忠心,谁也不知道;朝中忠心耿耿的武将自然是不少的,可是大多数将士都驻扎在边关,真正在京城或者京郊附近的实在有限……一旦出事,到底能有多少人顶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