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保姆
门铃响了,我从猫眼望去,一个变了形的板寸头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有好些天没见了。我屏住呼吸把门打开,说道,陶先生早。说完忙把嘴闭住,可还是有一股刺激的气味窜进了我的鼻腔。
陶先生问,起了吗?
我说,还没呢。又把嘴闭上,忙忙地去为他拿拖鞋。
陶先生换上拖鞋,径直朝里走,边走边低声对我说,把我的鞋擦了。
我一下就感觉到他是不想让雯雯听到他的声音,答应,好的。
陶先生走到齐总卧室门口,门不知是才开的,还是根本就没锁,一扭就开了。
我在客厅里长长地换了几口气,想着里面又是一阵恶战,呆会儿又有得做的了。我先把陶先生的鞋擦了,又去给陶先生泡杯浓茶,放在吧台上。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两人出来了,我正一片一片擦发财树叶子上的土,忙放下手中活儿去伺候他俩吃早饭。
齐总对我说,我约了理发师做头发,中午不回来,你把里里外外收拾好,下午姥姥她们过来,雯雯起来了问她吃什么。
我说,好的。
陶先生喝着我给他泡的茶,问我,你不回家过年?
我说,十月份才回过家。
陶先生又说,春节出去到处转转。
我有点怕齐总改变想法,不要我在她家呆着,忙强调说,我在北京谁也不认识,没地儿去。
齐总说,明天我和雯雯去香港,你就在家呆着吧。顿了一下又对陶先生说,反正家里也没什么。
我脑子里七八个弯转过去绕过来,这个屋子的东西哪一样不是精品、极品,怎么说家里没什么呢。绕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原来是门口有尽职尽责的保安,我不可能携带走什么。说是家里没什么,其实是指现金、珠宝之类易携带品。原来齐总还是不太放心把我留在家里,我好像受到了侮辱。不过我大可不必太过敏感,站在她的立场上想一想,报纸上经常都在报道,哪儿的保姆卷起雇主家的东西跑了,哪儿的保姆把雇主存折偷去,把钱全取了,警方和雇主都一筹莫展。她有一些想法也是正常。再又想起齐总和雯雯明天要走,冰箱里的菜都快吃完了,不知她们什么时候回来,也不买点菜在冰箱里。但也就想想,不敢多问。
陶先生问齐总,机票拿到了吗?
齐总说,拿到了,在公司里,一会儿他们给我送来。
我问,一会儿有人送机票来吗?
齐总说,不,不到家里。
两人穿戴好一起出门,陶先生又叮咛我,不要轻易开门。
我答应他,好的。
我在齐总家宽大的房子里忙忙碌碌,来回穿梭。十二点过,雯雯才懒懒地走出来,一副没睡醒的样。齐总那天才说了她,她还是不知道抓紧,每天就看电视,给同学打电话、上网,晚上很晚才睡,第二天中午才起床。我倒是有些忘了她还是一个学生、一个快要参加高考的高二学生。
雯雯揉了揉眼睛问,我妈妈呢?
我说,她做头去了。
雯雯像是想起了,说,喔,林阿姨,给我煎两个鸡蛋吧,我想吃煎鸡蛋。
我说,好的,你快去洗脸吧,很快就会做好。
雯雯吃了饭菜一如既往地泡电视,我吃了午饭还得抓紧时间干活儿,得把到处都弄干净弄顺畅,让齐总挑不出一丝漏洞来,晚上再让她们吃得舒舒服服。呵,我的牛肉,我烧的牛肉走一家征服一家。齐总家吃得太素,我的十八般厨艺在她们家简直无用武之地,太可惜了,看我今天不让她们吃个欢乐开怀。齐总一高兴,明天早上我再甜甜地问候她一声,齐总,新年好!她能不给我发个红包吗,没准儿想起我这些天的辛劳——我把她家从上到下洗了个遍,多有上一两张也不是不可能,你想一想她数钱给陈经理那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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