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费劲儿了。
你们到省政府招待所等我! ”
两个警卫这下才明白让他们搬那个臭哄哄的水泥块是调虎离山,撒腿追向汽车。
虽然不像武侠小说写得那般如风如电,可也把石戈弄了个手忙脚乱。
越到紧急关头越起不好步,发动机连熄好几次火。
直到警卫的手马上就要抓住车门他才把车开起来。
从后视镜里看着直跺脚的警卫,他忍不住大笑。
一得意忘形,吉普又刮上了电线杆。
不过这车既已满身是伤,倒也不怕再多一道。
他特地选一辆破车的目的就是不怕刮碰。
平时甩不掉警卫,这次去见陈盼他可不想再成群结队。
陈盼把他从坠落的吊灯下推了出去,自己却被砸断了右臂和三条肋骨,直到前几天才出院。
在北京时,他常去医院看她。
自从调到工地,一直没见。
昨天在电话里知道她将去贵州梵净山自然保护区上任,她还记得他有一个没来得及说出口的交易。
他们约好在郑州见面。
她在郑州有一个实验室,他则安排了从开封到郑州河段的一次“视察”。
昨天晚上,他睡得不太踏实,本想找出几件干净衣服换上,可在帐篷里住了一个月,哪件衣服都不怎么样,最终还是穿起平时这套工作服,更像视察而不是幽会。
等见到陈盼,他又觉得这个选择可能不对,似乎有卖弄的意味,象是故意要博得别人关心。
陈盼目光不时落在他的衣服上,流露着女人那种让人心惊肉跳的同情。
他只好转移注意,请陈盼带他参观实验室。
这是郑州粮食学院生物工程系的楼房房顶,用塑料薄膜整体覆盖成一座暖棚。
外面刮着冷峭的北风,里面满棚的阳光暖融融,散发着潮湿的植物香气。
各种蔬菜和庄稼绿油油地生长,结满果实。
陈盼是这个学院的客座教师,也是这个实验室的主持人之一。
这里没有土壤,植物生长在一排排田垄般铺在楼顶的塑料管上,靠管中的营养液提供养料。
这种无土种植并不新奇,有意思的是这个实验室的目标。
May 28, 1998
铁丝网出口处的值班军官从通行证上认出这辆车是总指挥的,却不知该向谁敬礼。
坐在石戈旁边的司机和坐在后排的两个警卫都过于年轻,而石戈只像个不称职的司机,那么宽的出口,还差点碰倒标志牌。
石戈把车开上直通郑州市内的水泥公路。
如果恐怖能够无限地维持下去,也许崩溃就不会出现。
毕竟一千个乌合之众也不敢对抗一个手执武器的军人。
恐怖建立秩序,秩序挽救经济,经济稳定社会,这种先例不是没有。
中国在实行恐怖方面的能力和经验几千年衣钵相传,举世无双,然而相克的因素在中国也同样达到极端。
国家越大,人口越多,实行恐怖的成本就越高。
恐怖机器本身也随着大型化和复杂化更易发生内部故障。
后者往往会成为恐怖政治崩溃的最终原因。
此刻,中国军队已不是铁板一块。
广州军区的叛变实际是七省市联盟敢于宣告自治的支点。
虽然广州部队目前无法抵抗北军攻势,湖北湖南已被北军攻克,指日可进军广州。
但南京军区又突然将有限期中立变为无限期中立,这个变化更使北京不安。
四面环顾,亡国之兆俯拾皆是。
把一个正在坠落的瓷瓶缠上再粗的铁链,又怎么能避免最后那一下粉碎呢?这辆破吉普在工地上哪都能跑,别的车没法比,一上好路就不行了。
油门踩到底也跑不到一百公里。
石戈庆幸在电话里没坚持去车站接陈盼。
算起来火车到郑州已经两个多小时了,他才刚看见郑州城的边。
总指挥部设在开封河段的工地上。
从开封走国家公路到郑州很快,但他此行是公私兼顾,还要顺路视察。
在城边一个公共汽车站旁,石戈停下车。
“你们把那家伙搬过来。”他指指三十米外倾倒在公共厕所边上的一个水泥座。
“干什么?”两个警卫和司机十分惊讶。
“搬过来,快! ”他不解释。
三个人满腹狐疑走向水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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