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如何使得?”
“举手之劳,算我送霍二弟的大礼,霍二弟莫非有何不满?”
廖伯明是武人,没那么多弯弯道道,说一不二亦是不讲价钱,气势上也压人三分,让你不得不低头。
“不敢。”
霍锦宁从始至终脸色都不曾变过一分,仿佛荣幸之至,就此举杯:“廖大哥如此为我着想,那我和瑜儿就在此敬廖大哥一杯,先行谢过了。”
“贤弟客气。”
廖伯明喝过酒,便道:“廖某军务在身,就不打扰诸位了,告辞。”
“廖大哥请——”
廖伯明起身出门,临抬脚迈出门时,微微回首,状若不经意的说了一句:
“三弟,娘亲最近身子不好,有空回家看看,别在外面太贪玩。”
说罢头也不回的带人离开。
砰——的一声,廖季生摔下了手中酒杯,脸色铁青。
屋中众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霍锦宁却不慌不忙给萧瑜夹了颗她刚才夹半天也没夹起来的卤鹌鹑蛋,笑道:
“再不吃菜要凉了。”
因着廖伯明这一插曲,一顿酒席最后不欢而散,大家陆续告辞,剩得萧瑜、霍锦宁和廖季生三人,索性又去了上次的小酒馆。
廖季生一直闷头喝酒,一言不发。
霍锦宁气定神闲,混若无事。
萧瑜却有些坐不住了,她放下酒盅:“这廖伯明是不是有些太嚣张了?”
霍锦宁悠悠道:“不够嚣张,自黎总统被迫离京,曹大帅已是大权在握。看这架势,十月大选也是志在必得,他明朝就是驸马爷,有什么可顾及的?”
萧瑜嗤笑了一声,驸马爷?真当现在还是一家天下,京师前有狼后有虎,奉系皖系虎视眈眈,南方革命如火如荼。发声明支持他的美国佬上个月中风死了,曹真大权独揽,又能安稳坐几天?
“他真能当选?”萧瑜有些迟疑,“我听闻在京议员人数不足,不符合法定程序,国会里面还是有不少不怕死的硬骨头。”
“曹大帅财大气粗,明码标价,一票——”
霍锦宁手指沾酒,在桌上写了个数:
五千。
萧瑜心中略一估算,皱了皱眉:“疯了,有这么多钱,扩充军备的话多少个奉军打不下来?就非得要个总统的名号?”
“这还不过是普通价,特别价更高。”霍锦宁轻声一笑,“如今不是什么都讲究个按章办事。”
“贿选就是章程?”萧瑜心下不安,“他哪来这么多钱?”
霍锦宁只答了六个字:
“捉财神,借军饷。”
近来河北一带抓不少鸦片烟草商,在天津受了特别法庭审理,穷的杀,富的罚,赚的盆满钵满。还有以军饷为名,直隶各县刮地皮一样收上了不少筹款。
这世道,并没有什么王法可言。
萧瑜轻轻一叹:“所以廖伯明这回找上你,是要拉还是要宰?”
“半拉半宰,舍当然要舍,可霍家他动不了,也吃不下。”霍锦宁摇头笑了笑。
萧家早就抱上了曹大帅的大腿,他这个萧家女婿也跑不了。军队仪仗迎亲,车马费还能少?不过廖伯明话也不全是虚,他未尝没有借机拉着军队警戒,防止城内骚动的目的。
“不是好事,也不是坏事,小事而已。”霍锦宁竟是全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和萧瑜开玩笑:
“想来那天军队开路,风光大办,你现在反悔不坐轿子想骑马还来得及。”
萧瑜白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廖季生,忍不住道:“三哥,你别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