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当事人萧瑜坐在一边,只淡笑不语,悠闲品茶。
几位婶娘目有恨色,大婶更是差点揉碎了手里的锦帕。
萧老太爷早就笑得满面春风,不是为霍锦宁的解释,而是为霍家重新郑重其事下的五大车聘礼。
“如今锦宁安然归来,那么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说来你二人从小指腹为婚,如今也算是几经波折,该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霍家打算何时筹办婚事啊?”
霍锦宁一笑:“当然是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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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瑜和霍锦宁一同出了萧府,二人没坐车,而是一同在大街上慢悠悠的溜达着。
夏日天长,这个时间才是黄昏,晚霞漫天,日头西斜,把两个人并肩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我那祖父终于把我卖给霍家了,想必他等这一刻都等好些年了。”萧瑜摇头啧啧了两声:“你那聘礼也送得太多了,我可不值这个价。”
“送都送来了,你总不能叫我再拉回去。”霍锦宁笑道:“毕竟横插这一档子事,别叫老太爷在这最后关头还挑出理。”
“说夏末你还真夏末?再晚两天可就入秋了。真生死未卜,还是故弄玄虚啊?”
霍锦宁随意道:“肩膀上挨了一刀,该骗的骗过了,该收拾的收拾了,没什么大事。”
萧瑜点头,又道:“你就没什么问我的?”
关于霍二少退婚的原因,关于碧云天究竟是生是死,是不是让萧二小姐给金屋藏娇,满城传得风风雨雨,有鼻子有眼。
“我有什么可问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别吃了亏就成。”
萧瑜一笑。
“笑什么?”
“你这话和廖三哥说得差不离。”
霍锦宁也笑了:“不该如此吗?”
正该如此。
沿街有扛着草把垛子,叫卖冰糖葫芦的,喊得抑扬顿挫,怪有意思。
路过时霍锦宁随手就买了两串,递给萧瑜。
萧瑜拿着串红通通的糖葫芦有些哭笑不得:“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
话这么说着,却也吃了,尽管对山楂糖衣有些嫌弃。
咬了一口被酸得牙疼,萧瑜含糊问:“你是怎么说服你家霍大爷的?”
“父亲只有商人算计,没有政治头脑,我也不算说服,只是权衡利弊,并且提醒了他一下。”霍锦宁停下脚步,看向她:
“你的身上不仅流着萧家的血。”
萧瑜正含着一口半酸不甜的果子,要吐不吐,闻言不由自主一口全咽下去了。
随手将剩了那半串糖葫芦远远扔到地上,霍锦宁掏出手帕递给她,她接过来,仔仔细细擦了擦手。
而后她抬头,直视他的双眼,皮笑肉不笑:
“凭什么你觉得我会去认祖归宗?”
“你不会吗?”
霍锦宁亦坦然回视着她,并没什么志在必得的笃定,不过稀松平常的确认而已。
这个人,这双眼睛,完全不用费力气,就能知晓她所有的想法。
萧瑜有些释然,亦有些不甘,终是轻叹了口气:“我会。”
他永远不会利用她,除非她愿意,他永远不会隐瞒她,除非她愿意。
“你买的糖葫芦酸透了,牙疼。”
一问一答过后,他们之间的气氛又恢复成平常的样子。
她轻描淡写道:“康家一门望族,声势如日中天,别人攀亲带故还来不及,我当然不能免俗。”
这是她从准备回国时,就生出的想法,而她不用说,他全知道。
北洋是将沉之舟,他们没必要做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