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阿绣既觉得心惊肉跳,又觉得哭笑不得。
“你为什么一口咬定我是延安的卧底?为什么不怀疑我是伪满的卧底?”
“这么说你已经承认你是双重卧底了?”
“我没有!”
阿绣强自镇定道:“欧阳,你我共事多年,你既然是特派人员,我有没有问题你会看不出来?这些年我们在日内瓦,在你的眼皮底下,我有没有做出过一件对不起先生,对不起国家的事来?”
“你做过什么是第二个问题,你究竟是谁才是最重要的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打算交代你的......”
话没说完,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
“夫人,您不能进去!夫人,拦着夫人!”
一人破门而入,直接冲到了阿绣面前。
是姚韵怡,此时她风尘仆仆,脸色苍白,发髻微乱,整个人憔悴不堪。
阿绣起身,蠕动双唇,还来不及说什么,脸上就被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我和维国究竟有哪里对不起你了?你为什么要害死他!我们俩夫妻视你如亲生女儿一般,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你说话呀!”
姚韵怡再没风度仪态,她失控的推搡撕扯着阿绣,歇斯底里的尖叫道:
“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给维国偿命!”
“来人!分开她们!”欧阳脸色难看的喝道。
很快有人制住了姚韵怡,把她拖到了一边。
“夫人,你冷静一下。”欧阳走过去,对姚韵怡道:“谋害先生的凶手,我们还在调查之中,您不要激动,这件事我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还查什么?外面的报纸不是写的清清楚楚吗?就是她害死了我先生!”姚韵怡双目赤红,恨恨的瞪着阿绣。
“还有一些细节需要查清楚。”欧阳表情有些不耐,“您先回去,这里不经允许不能擅自进来。”
说罢不顾她的挣扎,命人强制将她带出去了。
临出门时姚韵怡还悲愤的向阿绣喊道:“一定是你杀了维国!我不会原谅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那尖锐的叫声久久回荡在走廊中。
欧阳看了阿绣,后者脸颊红肿,发丝凌乱,低头不语。
他皱了皱眉,也没什么讯问的耐心了,只冷声道:“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我暂时不会对你用刑,我给你最后一天时间,想清楚招还是不招。上面已经下达了命令,明天一早押解你回南京接受调查,到时候一切就由不得你了。”
欧阳转身欲走,却被阿绣开口叫住。
“等一等。”
“你想清楚了?”
阿绣将鬓边垂落的发丝轻轻挽在耳后,摇了摇头:
“我想问的是,上海战况如何?”
欧阳微愣,沉默半晌,低声道:
“前天晚上,我军全面撤出上海,今日一早,国府发表告全体同胞书,上海沦陷了。”
上海,沦陷了。
短短五个字,可这背后代表的意义,重于千钧。
尽管早已猜到了结局,但当此时确切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阿绣的泪水还是不可抑制涌了出来。
从十四岁离开笙溪镇,到十九岁北上求学,她在上海生活了整整五年。
那些她生活过的每一寸土地,德英女中,神父路公寓,上海大戏院,求真书店,小福园别墅还有三楼那间大书房,都落入了日寇手中。
从此黄浦江滚滚东逝水,再不是故乡。
作者有话要说: 1.欧阳是中/统的人,阿绣的身份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