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犀嘿嘿一笑,仰着脖子问道:“门在哪呢?”
“从这进,门被前一个主人砌上了还没通开。你等等,我把梯子搬开。”她把工具丢在一边,踢开梯子,在窗边让出一条路,“来,手里东西给我。”
尤风风本想把东西放好再来给她搬张椅子,不料何犀把袋子递过去,直接挽起袖子,一把撑着窗台飞身跳进了室内,平稳落地,还拍了拍手里的灰。
她感叹道:“哇塞,何犀,身手矫健啊。我昨天听见你是个画家,还觉得你应该挺文弱的。”
何犀回答说:“小时候静不下心,呆着不动就浑身难受,最喜欢爬树,大概是有多动症,也是后来开始学画画书法才好了点。你这是在忙什么呢?”
“唉别提了,我在网上买的窗帘送到了,叫了半天,楼上那两个人一个也不来装,说要开视频会议走不开。我看着这堆东西太难受了,所以想试试自己装。”
何犀拿起滑轨比对窗框,问道:“你量水平了吗?”
“你还懂这个?没呢,什么叫量水平?”
“这不是得保证滑轨不斜嘛?”何犀无奈一笑,又从桌上的笔筒里拿了只铅笔,麻利爬上了梯子做好标记,“把钻机给我吧。”
尤风风半信半疑:“没事,等会儿他们下来再弄就行了。”
“放心,我的梳妆台都是自己做的,这点活搞得定。”她熟练接过工具,轻轻松松装好了滑轨,“来,帘子和挂钩。”
尤风风圆着嘴,发出绵长的赞赏之呼,然后把灰色麻布窗帘传了上去。几分钟功夫,先前扼杀隐私的窗口分毫不差地被百分之三十透明度的布帘全然遮挡住。她还扯了两下验收成果,安装得十分结实。
“何犀,你有没有考虑开个施工队呢?水管什么的,以后能不能也找你修?”她一下下地鼓掌。
安装工像间谍老电影里刚开完枪的杀手,浮夸地对着钻头吹了口气,笑呵呵地跳下梯子,帮着把地上的垃圾收拾干净。
“今天准备做什么菜?有没有我能帮忙的?”洗干净手,何犀走到切菜的尤风风旁边。
“味增汤,大虾和蔬菜天妇罗,烤鸡肉,寿喜锅。可能没你们店里那么专业,不过我在日本读书的时候,去居酒屋打过工,基本的菜还是做得挺正宗的。哦还有,上回你给的三文鱼,我们还没来得及吃呢,等会儿也烤了。”
“好,那我先去虾线。”
尤风风见她直接开始干活,忙说:“何犀,真不好意思啊,请你来吃饭还麻烦你。”
“没事儿,别放在心上。”
第二次和尤叙同桌吃饭,何犀觉得他的态度比上一回还冷淡,那黑色短袖又衬得脸更加白。即便是尤风风在称赞她装窗帘、烤面包的手艺时,他也没看她一眼。只有那夫妻二人带着她像说相声一样活跃着气氛,餐桌那一角仿佛开了静音。
袁野泉也看不下去了,“盹儿,你是饭桶吗?有客人在呢,说两句啊。”
尤叙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香菇,吐出一句:“马戏团付费表演呢?”
何犀无声地叹了口气,看了尤叙一眼,他像是刚摘了眼镜,鼻梁两侧还有一点压痕,眼睛看起来有些没精神,很缺觉的样子。
“我妈小时候也爱教育我食不言,寝不语,不过她很快就放弃了。”她开开玩笑打圆场,“因为我会说的话越来越多,就跟我爸在饭桌上侃大山,她实在忍不住就开始搭话,久而久之,自己也彻底没了那个习惯。”
尤风风笑说:“那在你会讲话之前,叔叔一定忍得特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