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追趕上去,為她撐著傘,護送著她,到車上。
我完全不懂小雨剛才 說了什麼,猜測不出,也不好多問。
她嘆口氣,看了看我,垂下目光,抬手輕輕 扶著我的胳膊:「司紀叔叔,你能來,真的很好。」
我不斷猜測著她剛才那幾句話的意思,這個謎團之下,似是藏著什麼不快樂 的過往。
難道是因為夏夢,家明的母親嗎? 假如夏夢會令家明的女兒過得不開心,那麼小雨的將來會更加難過…… 我向她徵詢:「現在你父親不在了,我想帶你到美國生活,你願意去嗎?」 小雨手指顫動了下,我等她話,她的視線卻垂得更低,不再說話,只是默 默坐好,關上車門。
我只有暫停追問,發動汽車,向馳去。
Track3.春之輪舞 剛進家門,我就看見了家明的媽媽夏夢。
她滿面愁容,長長的黑髮披到後背, 一身黑色的衣服,襯著保養完好的身材,加上美貌猶存的臉蛋和精緻的妝容,以 及出身帶給她的華貴氣質,我每次見她,都難以相信她是朋友的母親。
夏夢看到我和小雨並肩進門,眉尖輕輕皺了起來,我知她可能又要出言相譏, 正要幫小雨辯解,卻看到春雪從客房出來,四人站在大廳中央,一時無言。
還是春雪最先打破尷尬:「哦,剛剛小雨過來看司紀叔叔,我看她無事,就 讓司紀帶她出去轉了轉。」
春雪的意思,是小雨這次跟我出門,是經她這個母親首肯了的。
雖然我很清 楚這件事情是清清白白的,但在原本就不喜歡我的夏夢面前,還不如扯個謊言來 換一份安寧的好。
我若無其事的聳聳肩:「到海邊轉了轉,不湊巧下了場雨,我們就來了。」
這真是讓我頗不自在。
我想起兒時,和家明還有春雪一同逛街遊玩,正巧碰 到他母親夏夢。
在當時,家明和我們之間的友誼,夏夢是完全禁止的。
「哦,我們從學校出來,家明說想買些東西,要我們幫他提包。」
當時的春 雪就已精於此道,她向夏夢解釋的各種理由,雖然不經推敲,卻總能讓夏夢感覺 到我們將她和她的兒子尊為高人一等,一般也就能夠不被斥責了。
一開始,都只是春雪一人胡亂編些理由來搪塞,這樣的事件發生得多了,我 也慢慢學會與她一唱一和。
春雪說「我們在幫家明做事」,我也會附和說「是啊, 剛剛幫家明做完,我們正要各自家」,這樣的配越來越默契,春雪也會給予 我一個心照不宣的眨眼,或者微笑,令當時的我心裡開心好半天。
之後家明也懂得加入我們的搪塞遊戲,和我們一同應付他母親的盤查。
只是 在這方面,我和春雪的配,會更加默契一些。
次數多了,夏夢對我們這些孩子 把戲,自然心知肚明。
她雖然看不起我和春雪這等出身窮酸的孩子,卻也一直不 覺得我們能玩出多大花樣,隨著我們逐漸長大成人,各自成就事業,我和家明更 是聯手創辦了公司,夏夢一來漸漸不再多管,二來,她也管不住我們了。
「我要去哪裡,和誰一起,不用你管!」
這是小雨的聲音。
我被從憶拽 現實,還是在這所客廳裡,小雨正衝著她的母親春雪,發著女孩的脾氣。
她一邊 說,一邊瞟了眼夏夢,這讓我猜到,小雨的這句話,有一半是對她祖母說的,僅 管夏夢還一言未發。
「我沒有管你啊,只是看你寂寞,才讓司紀叔叔帶你出去散心。」
春雪柔聲 說道。
「你怎麼沒有管?你真正該管的管不著,不要你管的,你卻什麼都管!」
小 雨大聲反駁:「我吃飯你要管,我睡覺你要管,我做什麼你都管,現在連我寂不 寂寞,你都要管!我想出去散心,自然就會出去,我想和誰散心,自然就會叫誰, 連死掉的爸爸……」 她還未說完,夏夢冷冷的一聲「夠了」,令小雨生生止住了嘴。
女孩狠狠瞪 了她母親一眼,又氣鼓鼓的看了看夏夢,轉身要走,看到她父親的牌位和遺像, 略一止步,終於還是大步離開。
不久,從走廊深處傳來一陣巨大的摔門聲。
夏夢搖搖頭,冷聲說:「家教不好,讓客人見笑了。」
這句話我一時不知如何答。
她談論家教,自然是在當著我的面,數落小雨 的母親春雪。
她又說我是客人,自然是沒有把真正我當成她兒子家明的兄了。
春雪默默擺正椅子,請夏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