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但凡军校里活着的雄性动物,无论是从宿舍窗户往外探身张望脖梗儿伸得像只抢食的鸭子,还是在操场上正踢球呢忽然就趔趄了步子张了嘴原地入定,抑或是在林荫道上驻足观望哈喇子流得哗哗的,都仿佛见了美女罗敷的使君一般,一时间雄性荷尔蒙骤然加大了流速。男生们几乎同时听到了自己胸膛里发出的,噼里啪啦踢里匡当的声音,像是肋骨断裂开来了。那,绝对是情窦初开和动物发情的美好声响。
没想到的是,这个杀伤力绝对一级的女孩子,竟步伐款款地走进了我们的宿舍。当晚,她像只温柔的小猫一样卧在在了我的上铺,成了睡在我上铺的姐妹。对这样一个美女的降临,我由衷兴奋。我不嫉妒小遥,在外貌上我们显然距离过大。
于是,我选择崇拜,这是对美的崇拜。
朱颜用她的迷梦一般的眼睛看定了我说:“叶小米,你好胃口啊。这事可有你的责任啊。郝好发言前,不是跟你面前练习过好几次吗?你怎么把的关?”
这话我不爱听。我睁大眼,推了下眼镜,把一块苹果块囫囵吞了下去。“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练了几遍也没扯上这个词啊。郝好人家是现场发挥,才……”我望了床上弱不禁风的郝好一眼,不忍说下去了。
“你<var>..</var>们能不能不这么围着我?我离含笑九泉还远着呢。”撑了半天的郝好腾一声坐起了身,她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了。
笑声响彻在军训期间我们的临时宿舍里,泉水一般欢畅。
命运多舛。既郝好和我失足落马之后,不久,朱颜也跟着壮烈了一把,得了一个封号叫“朱黑手”。
天落大雨,可我们的训练并没有停止。训练的科目是匍匐前进。南方雨水多,从半夜开始的雨哩哩啦啦一直没停,到了一大早,落下的已是瓢泼大雨。越是这样的天气<big>..</big>,我们新生的训练科目就越捡难度大的上。
操场的草地上,朱颜一路吃力地向前爬着。她本来并不畏惧这样的训练,但那天她身上恰巧来了老朋友,雨水一浇,军用作训裤合着雨水和血水,像是粘在屁股上一样,令她感到很不自在。并且小腹开始一阵紧似一阵地疼,人在地上爬,禁不住浑身发起冷汗来,挪动起来的动作便不由迟缓了许多。朱颜勉强着挪到了一个土坡前,按规定是要把身子横过来,而后一路滚动下去的。但这时她刚把身子横过去,只觉小腹处一阵的剧痛,她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感觉身体像面条一般一点劲儿都没有。她原本一直朝前仰着的头埋了下来,趴在地上一动不想动,想着稍微积蓄一点力气再前进。
不想她刚趴下,屁股上突然就被人猛拍了一掌。朱颜回身望望,雨雾遮挡了视线,加上本来就轻度近视,朱颜一时间分辨不清是班上的哪个男生。想了想,或许是个误会吧,她于是忍了,快速地就又向前滚动了几下。
刚滚了几下,一阵剧烈的疼痛感涌了上来。朱颜趴在地上实在动不了了。“嘿,你没事吧?”那男生跟了上来,朱颜的屁股上又挨了一下。士可杀不可辱,这还一而再而三了。一下子,朱颜恼了。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跃身而起,腾一下就蹲坐在了土堆上。对面,一个男生懵里懵懂正抬头望向她,一怒之下,冲动之下,她伸出左手,上去就给了那张脸来了刷刷两记耳光。而后,她一甩头,腾一下立起身,走向了收操的队伍。
没想到当天晚上,男生廖凡就找上门来了。熄灯前,他立在走廊上狂喊朱颜的名字。听出是廖凡的声音,我还好奇地探了下头,廖凡就喊住了我。廖凡是跟我坐同一趟火车来军校报到的,捧着不本尼采的《查拉杜斯图拉如是说》看了一宿没合眼。我当时就判定,这个身着粉红衬衫的长发青年,注定是我们哲学课堂上的楚翘。如今,他却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愤青模样。
“她打我耳光。还两个。左右开弓。干吗呢?你说,我好好的招谁惹谁了。绝对得,她精神有问题。”廖凡愤然不平。我这老乡说话,特别喜欢加上个“绝对得”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