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理解,上军校就是当军官,一身军装很威武。我就是觉得上军校很适合我这样的人,特想干一番名堂的人。因为我时时渴望,渴望过一种不那么循规蹈矩不是一<mark></mark>眼就能望到头的生活。
我很感谢军校,真心实意地感激。说军校给了我二次生命吧,这话听上去太像是句套话了,但却是句实话。我爱军校,军校绝不单但是给了我一次机会,一次上大学的机会。而是,它给我我一次实现人生理想的机会。虽然我的分数上别的大学一点没有问题,但我想上军校。像我这样的从社会下层走出来的青年,军校在给我知识的同时,也给了我建功立业的可能。所以,我珍惜这次机会。我会让自己在四年的学习生活中好好历练……”
他说出的每一句话,吐出的每一个字,实实在在落地有声,又仿佛有种特殊的韵律,像是钢琴上的重音,一下下敲击着我的心。我屏神静气,洗耳恭听。
当晚熄灯前,我们的宿舍里,女生们沉浸在演讲失利的悲痛中。郝好闭目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绿色的军被,额头上顶着一块白毛巾,凉水浸过的。视荣誉为生命的郝好同学,此次重大失利令她骤然发起了高烧,三十九度五。精神上的重创更使她一回宿舍就一蹶不振地躺倒在了床上,真真成了“弱不禁风”。
朱颜、丁素梅、姚小遥和我四个人,坐在各自的小马扎上围坐在郝好的床边,气氛很有几分肃穆,令人极容易联想到某种悲痛欲绝的告别场面。
“乖乖,我的妈呀,三十九度五呢。郝好,不能硬扛的。咱们去门诊部好不好一遍。不可思议啊。”朱颜一边对着日光灯眯缝了眼看体温计,一边对了床上的郝好说。江城姑娘朱颜的当地口音挺浓,不南不北,有点愣头愣脑的可爱。
朱颜的身材,可称之为玉树临风的那种,一张脸也生得十分耐看。报到那天,她脑后拢着利落的马尾辫,一件铭黄色的连衣裙把她衬得芬芳四溢。最有特点的是她的那双毛毛眼<s>.99lib?</s>,睫毛稠而长,仿佛眨一下就会掉下来几根。她看人喜欢眯缝着眼睛,很有几分媚态。但我知道朱颜不是故意做出来的,因为不喜欢戴眼镜的轻度近视眼都这么看人。她显然是朵黑牡丹,肤色黝黑得像两广地区的少数民族少女。但好在她的黑不是那种木炭一般的无望的黑,是微黑。是春天的晚上,天色将暮未暮时的色调。
“郝好,你发言蛮好的啊。真得,我就爱听。下来后,好几个人都夸你发言不错哩。”丁素梅也在劝。安徽姑娘丁素梅的底子十分好,细眉细眼,标准的瓜子脸,有种天然的清秀和水灵。不说话的时候,一副很柔弱很文静的样子。一说话,却骤然间成熟老到许多。
“想开些吧。做人谁没个马失前蹄的时候啊。做女人难,做军校的女生更难啊!难上加难!”朱颜起身把体温计收好,又赶紧坐回到小马扎上,一边把郝好头上的毛巾翻过来。哲学系女生似乎天生善于反思人生,朱颜这一特点已经显山露水了。
湖南来的姚小遥不吭声,低头削苹果,而后把苹果仔细地切成小块,用牙签往郝好嘴里送。郝好扭过头,闭紧嘴巴不吃,十足宁死不屈的女八路做派。
我在一旁接了过来,张开嘴就吃。苹果酸酸甜,小遥望了我笑,干脆喂起我来了。美女就是可爱。
我们五个女生里,不,我敢说整个军校女生中,湖南女孩姚小遥才是道地的美女,从她踏入军校大门的一刻,她的脚下,就似乎绵延开了一条光芒万丈的红地毯。她摇曳动人的身姿被一袭火红色的吊带裙携裹着,映衬着她那湘江水调养出的锦缎一般的好皮肤。她昂着白天鹅一样骄傲的脖颈,长长的马尾辫高高地吊在脑后直至腰际。这美丽的尤物一出现,一刹那就把军校里的所有的雄性动物唤醒了。那可是20年前啊,一袭吊带裙可比今天各种电影节上走红地毯的女星们着的晚装前卫惹眼多了。那一刻,她款款而行的美丽风姿,绝不亚于那部当时还没有诞生的意大利电影《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中的女主角玛琳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