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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马上满二十八了。
在二十八岁生日之前,她照旧去了一趟墓园。
除了用来祭奠的,她这回多买了一束花,黄玫瑰,用来表达歉意。
“对不起。”她在墓碑面前坐下,手里捧着黄玫瑰,朝着墓碑说:“我是无心的。”
一遍不够,她说了第二次。
“对不起什么?”有人在她出神的时候出现。
祈热回过神,转身见到抱着花而来的麻涯。
祈热放下玫瑰后起身,临时扯一个谎,“麻老师你来了,我本来想买白玫瑰的,没买到。”
“黄色的好看,”麻涯把手中的花放到碑前,转头重新看向她,“脸这是怎么了?”
祈热摸了摸,她早上还特意用遮瑕膏遮了,估计是掉了。
她便说了实话。
“那你不如跟我一起去上化妆课,其实很好遮的,我有朋友之前学了韩国妆,大家都闲得无聊,就每周去她家学两次,也可以学护肤,”她沉吟片刻又说:“不过大都是我这个年纪的,朋友也会带孩子去,年轻人不多,你要是不喜欢,不用勉强。”
“有啊,有的是时间。”祈热忙回。
麻涯便说加她微信,要将她拉进学习群。祈热很少与人这么面对面加微信,多半是朋友之间互相推荐,这会儿她点出自己的微信号给麻涯看,嘴里也报给她听。
“qire52060jia。”她念一遍,满身的气力似乎就耗费完毕。
勉强笑了笑说:“给您添麻烦了。”
就这样,上不同的课,学各种东西,跟不同年龄的人打交道,也花了更多的心思在教学上。祈热将自己的生活填满,不留一丝空隙,每日看上去过得充实又有趣。
她生日那日,从外头回来的花自酌给她带来张论文比赛奖状,又问她申请当辅导员的事儿,说一当大概率就得当四年,事情多而杂,要她考虑清楚。
祈热忙不迭点着头。
“你待会儿出去?”花自酌突然问她。
“出去?去哪儿?我有课呢。”她抱了东西准备去教室。
花自酌面无波澜,“没事儿,去吧。”
祈热便笑着去了。
转眼便是六月,陆时樾的生日如期而至。柳佩君打了电话喊祈热回家吃饭,祈热那晚有最后一堂课,不方便请假,也就没回去。
期末结束后,她照常去训练中心,和小孩们混在一块儿。放了假的小孩们连训练都更有了精神,趁教练不在的时候,放着最近的大热歌儿,边听边唱,也边挥舞着拳头,越听越来劲。
祈热听不来,以至于有一段时间对苹果都有点PTSD。
她本不打算那么快回家,虽然心里考虑了无数遍,祈畔喊他回去看巴西世界杯,季来烟让她回去休息几天,她也还是坚持下来,留在了公寓。
结果,祈凉一个电话将她喊了回去。
七月如火,祈凉偏选了个最热的天带班堇回家,把人带到家才开车去接祈热。
祈热买了不少东西,还提一个冰镇西瓜。进门先看到班堇,很快又被另一个人吸引过去。她起先是被蓝色的头发抢去注意力,看过去才确信是谁。
沙发上坐着的人没有抬头,和往常一样低头看着手机,正专心致志地打着游戏。
祈热很快将视线转回去,跟班堇打起招呼。再问祈凉,才知道祈畔和季来烟都不在家。
“我是来找你们一起听腰的!”兴致高昂的班堇从包里掏出崭新的专辑朝祈热扬了扬,“新专辑!纯手工!每一张都独一无二!”
一张打口专辑,配一个很大的歌词本,还另外配一张不贩卖的《铁路之光》。
彼时喜欢腰的他们还不知道,这将是腰的最后一张专辑。
“先听他们的,再听我们乐队的新专,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都让你们听一听。”
班堇带来看上去十分高档的CD机和音响,推着祈热往沙发上坐,仿佛自己才是屋子的主人。
祈热刚坐下,旁边的人便起身坐去了旁边的单人沙发。班堇愣了愣,很快坐到空出的位置上,将手里的歌词本给了祈热。
音乐一响,祈热翻开至第一页。
“歌词真的很绝!”班堇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祈热闻言更加专注,眼睛扫过“对抗”“单调”“悲伤”“舞厅”,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前奏也还未结束,单人沙发上的人突然起了身。
三个人一起看过去的时候,陆时迦只看了一眼祈热,随后往楼梯口走,长腿一迈,那抹鲜明的蓝便消失在拐角。
祈热没有多犹豫,放下歌词本就跟了上去。她速度不快,绕个弯,看到了停在二楼一扇门前的背影。
那背影决绝,不妥协。
祈热不自觉地停了下来,耳边恰是那句——“对抗是单调的悲伤舞,你帮我尽情你就是舞厅”。
她似乎瞬间就明白了班堇的那句“歌词绝”。
陆时迦,她,无论事情对或错,都在独自对抗,单调且悲伤。再也没有谁帮谁,再也无法尽情,也再也不会有舞厅。
自由自在,任人相爱的舞厅。
她也突然意识到,陆时迦上楼来,大概就是要将他自己的舞厅取走。
他停在她房门前,没有破门而入,给她留了最后一点尊严。要知道,她早就将他的自尊踩在了脚下,且踩了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