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怨妇的真实生活
不过,这个无厘头男人的低俗和厚脸皮是我从没遇到过的,年轻时也没遇到过。他像个怪物,让我避之不及。他说话的风格就是个街头小丑,我断定他是个没正经的男人,一个混混,更谈不上什么情感信誉度。他喜欢信口开河,喜欢妄想,基本上可以归为心理不健康的一类……
回到研究所家属楼大院里,虽然四周黑黢黢的,几乎没有行人,我还是感觉像被当众拔光了衣服,惧怕碰上所长老婆、所长、所长儿女……已经是夜里11点钟了,怎么可能碰上他们呢?如果就这么怕下去,我还能在这个院子里住下去吗?
踏进家门,我的身体似乎被灌了铅,陡然沉重起来。家的威力,像一阵飓风,卷走了小白,还有那个年轻男人,卷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卷走了一场幻梦,一座海市蜃楼。
我焦躁地来回走动。阳台上的摇椅、客厅里的音响、书房里的电脑、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洗手间的瓶瓶罐罐、卧室里的床和衣柜……这些异常熟悉的物件,我好像忽然不认识了。苦心经营多年的家,难道就这么一朝破碎了吗?
看见梳妆台上摆放着的德广的照片,我下意识地冲上去,“啪”地盖了下去。——面对他,我有些怯懦了,因为刚才与一个身份特殊的男人有过交往,虽然什么也没有发生,但我已经在思想上越轨了!
曾经看见过一个小调查,日本妇女在与丈夫过性生活时,大约有80%以上把丈夫幻想成明星偶像、或者旧情人之类,才能达到高潮。——丈夫身体越轨,妻子思想越轨,如果可以判罪,到底谁该受更严重的惩罚?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又小心翼翼地把照片翻开。德广站在一棵开着白色碎花的树下,笑得很甜。那是长在美国的会开花的树,我在国内曾走过很多地方,从没见到过那么奇怪的树。德广那两只调皮的虎牙,暴露出聪明和狡黠。他是经济学硕士,在研究所做得不算特别出色,却深得所长的赏识。——也许真的应了艾琳的话,德广跟所长老婆有一腿……
又一次想起所长老婆,我对德广的恨又火山一样喷发了。别说巴掌,就是刀枪也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愤。我恨不得立即抓住他,将他千刀万剐,或者跟他同归于尽!
如果我现在就找到所长家,把艾琳说的话告诉所长,相信所长肯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休了那个给他制造绿帽子的臭老婆。可是,如果这么做,正如艾琳所说,德广的前途也将毁于一旦!
——可悲呀可悲,我不是个泼妇,我甚至畏惧事情闹大之后无法收场!我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就结了婚,在一家外资企业做过短期文职工作,生儿子之后就没再工作了。一旦闹到离婚的地步,我30岁了,过惯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再粉墨登场,与社会上的年轻女孩打拼,还怎么可能拼得赢呢!我甚至连出头露面的勇气都没有了。
性格决定命运,我只能做个可怜的怨妇!怨妇是男人的不忠造就的,我明知这是个怨妇时代,却无力回天!
我又想起艾琳在“豪门艳影”酒吧里说的话——你要是恨的话,不应该恨那女人,应该恨你丈夫。你丈夫要是宁死不从,人家强迫也强迫不来……
是呀,我必须先跟德广对质!一个背叛妻子的丈夫,还算是直立的“人”吗?是动物,是畜牲!背叛丈夫的女人被称为“荡妇”、“破鞋”,而背叛妻子的男人怎么就没有被冠以侮辱性的称谓?有一些新生词汇,什么“泡妞”、“上女人”,都是男人发明出来侮辱女性的。男权社会里,女性是不可能跟男人讲“平等”二字的,单是衡量“贞操”这一样,就有双重标准!
我抓起电话,只觉得手在颤抖,浑身都在颤抖。费力地拨下德广在美国的号码,德广一听是我,也不问什么事,就责备地说:“怎么这时候打电话?你那里半夜三更了吧?现在美国是白天,我在工作呢。我不是告诉过你?美国的工作不像国内那么轻松,喝茶看报,电话聊天……”
“我有要紧事——”我实在憋闷极了,大吼了一声。
“儿子的事?”他有些紧张。
“我的事!不,你的事!”
“给我发mail吧,或者我空下来再打给你。”他说罢,没等我反应,就“啪”地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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