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
左鸢停下脚步。纪天舟以为她有事, 也跟着停下。
小男孩大头,一边跑一边冲他同学喊:“快点,你快点, 我不等你啦!”他话音未落, 刹不住脚, 撞在左鸢身上。
左鸢扶住他, 目光所及,他的胳膊上戴着鲜红的两道杠。纪天舟伸手将大头拉开。
大头生就机灵相, 眼睛忽闪忽闪地,对左鸢说:“姐姐,对不起,我有没有撞疼你啊!”左鸢笑着摇摇头。纪天舟说:“以后别跑这么快,很危险, 知道吗?”大头说:“谢谢叔叔,我知道了。”
纪天舟满脸疑惑, 问:“你叫他姐姐,叫我叔叔?”大头说:“是啊,她又年轻又漂亮,当然是姐姐。你又成熟又帅气, 当然是叔叔。”
好吧, 这是什么逻辑。算了,纪天舟心想,我原谅你。
左鸢觉得这小男孩还挺有趣的,于是问:“小朋友, 你叫大头啊。”大头说:“是啊!因为我的头大, 同学们都叫我大头。姐姐,你认识我吗?”
左鸢摇摇头, 又笑着问他:“前些天,是不是有一位姐姐请你帮她寄快递?”
这时候大头的同学已经围上来了。有同学小声地问大头:“他们是谁啊?”大头没理同学,反而问左鸢:“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纪天舟见左鸢这么问小男孩,猜测小男孩可能和左淼的事情有关。他掏出证件,在大头面前晃了晃,说:“我是警察叔叔。前些天,是不是有一位姐姐请你帮她寄快递?”
同学碰了碰大头,小声说:“他是警察叔叔!你快告诉他,有人让你寄快递,还给你二十块钱。”
大头好像被纪天舟镇住了。他那双忽闪忽闪的眼睛里闪过胆怯,又流露出微微的狡猾。“是啊!是有人让我帮他寄快递,不过不是姐姐,是一位叔叔。”
“叔叔?”左鸢问,“什么样的叔叔?”大头说:“叔叔就是叔叔,又瘦又高的叔叔。”纪天舟问:“你认识他吗?”大头说:“不认识。”
纪天舟和左鸢互相对视。趁两人不注意,大头拉着他同学飞快地跑了。
纪天舟要追,被左鸢拉住。纪天舟问:“他是?”左鸢说:“去吃饭吧。”
两人来到商场,挑一家不用等位的面馆。
纪天舟又问:“这小男孩和你叔叔的案子有关?”左鸢说:“你的好奇心也挺严重的嘛!”纪天舟说:“我是警察,原本就好奇心严重,再加上又受记者女朋友的影响,当然是严重的平方啦!”
左鸢说:“我收到的第一封检举信,就是这个叫大头的小男孩寄的快递?”“是他?”纪天舟惊讶地说。左鸢说:“胡娇的心思缜密!第一次让小男孩帮忙寄快递,第二次……”
“不对啊!”纪天舟说,“大头刚才说,让他寄快递的是一位叔叔。”左鸢说:“你没发现这小孩子很狡猾吗?他不想告诉我们,所以拿假话骗我们。”
纪天舟说:“也是!这小孩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老实,一点儿也不怕人!我不该把证件掏出来的,没吓住他,反倒激发了他的逆反心理。”
左鸢说:“我也是撞到了随口问一下,没想过要问出什么,反正事情都过去了。”
纪天舟明白,左鸢最后这句话,既是在安慰他,也是在安慰自己。
纪天舟更明白,左鸢内疚的心理,并没有过去。要不然她也不会在学校门口停下脚步,使劲盯着那个叫大头的小男孩。
她是专门等他过来,问他这件事的。可是问了又能怎样?于事无补。还是别在她面前多说了,多说无益。
服务员端上两碗面条。左鸢说:“好香啊,好饿啊!”纪天舟说:“快吃吧!”
左鸢吃着,又对纪天舟说:“如果大头说的话是真的呢!”纪天舟问:“你还在想?”左鸢说:“我只是做一个假设。如果大头说的话是真的呢!”
纪天舟放下筷子说:“那就有两种可能。首先,最大的可能,让大头寄快递的叔叔,和胡娇认识。胡娇让他寄快递,他再让大头寄快递,为的是不暴露自己。其次,两封检举信是由两个检举人写的。”
左鸢问:“他们认识吗?”纪天舟问:“你说其次的可能?”左鸢点头。纪天舟想了想说:“我倾向于他们认识。因为两封检举信都寄给你,应该不是巧合。”
左鸢若有所思地说:“在胡娇寄检举信之前,已经有认识她的人,写我叔叔的检举信,并且寄给我。那么,这个人想干什么呢?”纪天舟说:“我也想不通。或许是看不惯你叔叔的行为,想帮胡娇做点事。”
左鸢放下筷子,托着下巴,瞪着纪天舟。
纪天舟从容不迫。“我的意思是说,这个人是胡娇的朋友,胡娇把自己的烦心事和他说了,于是他寄检举信给你,目的是威胁你叔叔。”左鸢苦笑说:“这个人还真是喜欢做好人好事。”纪天舟说:“我猜的,你别当真。”
左鸢问:“你觉得胡娇爱我叔叔吗?我是说,爱我叔叔这个人吗?”纪天舟说:“我不知道。”
左鸢又问:“你觉得我叔叔爱胡娇吗?”纪天舟说:“我也不知道。我觉得爱情应该是纯粹的。太复杂的爱情,我理解不了!”
左鸢说:“说不定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在爱情里掺杂太多的东西,年月长久,连自己也不知道这份爱情是真是假。”
两人吃完面,开车回去。开到半路,车窗外响起呼呼的风声,一会儿飘起小雨。接着雨声愈大,淅淅沥沥。车窗外,朦朦胧胧。
左鸢感叹说:“冬雨贵如油。”纪天舟说:“大记者,我怎么听说是春雨贵如油啊。”左鸢说:“你听过的是俗语,我现在说的是左语,肯定不一样。”
纪天舟说:“记者最大的本事就是强词夺理。”左鸢说:“人啊,总是擅长发现别人的错误,而对自己的错误却视而不见。你知道吗?你强词夺理的次数,比我多得多。”
两人都笑起来,开始细数对方何时何地强词夺理。在这方面,纪天舟斗不过左鸢,他很快败下阵。左鸢的记性比他好。
纪天舟笑说:“等你下次再强词夺理的时候,我一定拿纸笔记下来。”左鸢笑问:“作为呈堂证供?纪警官。”
红绿灯,纪天舟不经意向外看。路口有个女人撑着伞。虽然大雨如注,让人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他仍然看见这个女人是光着腿的。在这么冷的冬天。
左鸢说:“绿灯啦,还不走!”“哦哦!”纪天舟说,“我看见熟人了。”左鸢问:“谁啊?在哪?”
纪天舟顾不得回答,他把车开到路口,摇下车窗,大声喊:“绮绢阿姨,快上车。”
岑绮绢听到有人叫她。定睛细看,是纪天舟。她撑着伞,缓缓地向他走去。
后方突然冲上来一个送外卖的,风驰电掣。她急忙闪避,还是被撞倒在地。她扶住自己的腰,痛得就差没哀嚎。
纪天舟连忙下车,奔向岑绮绢。“岑阿姨,没事吧,你没事吧?”岑绮绢说:“没事。天舟,这么巧!”左鸢也下车奔向他们。“没事吧,您没事吧?”
岑绮绢微笑地望着左鸢,摇摇头。“送外卖的为了赶时间,都不要命的。别说跑得快,就算是红灯也不停。上周我也差点被一个闯红灯的外卖小哥给撞了。”
纪天舟抬头,寻找监控。“我有朋友在交警队。刚才这个送外卖的太冒失了,不遵守交通法规,很危险的,害人害己。”“天舟,算了。他们挺不容易的。”岑绮绢试着走了两步,“没事,一点事儿也没有。”
纪天舟说:“绮绢阿姨,这里很难打车。你上车,我送你。”“不用了。你还是送这位姑娘吧。”岑绮绢微笑地冲左鸢点头,左鸢也冲她微笑,算是打招呼。
纪天舟说:“阿姨,你上车吧,别和我客气。我既然遇到你,就不会让你自己回去。”岑绮绢又看了看左鸢,说:“行!”
纪天舟问了目的地,重新导航。然后他又打开音乐,轻轻的音乐在车内流淌,正合适填补沉默气氛。
岑绮绢说:“这么晚,你们还在路上。”纪天舟说:“左鸢今天在郊区有工作,工作完我们又吃饭,所以晚了。”
岑绮绢微笑说:“天舟,你还没介绍我认识这位漂亮的姑娘呢!”
纪天舟说:“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们还不认识。阿姨,她是我的,嗯,女朋友。左鸢,记者。左鸢,这位是岑阿姨。小时候,嗯,我常常在她家玩。”
左鸢再次和岑绮绢打招呼,两人寒暄几句,算是正式认识。
岑绮绢说:“天舟,眼光不错。我感觉左小姐是很好的人!”左鸢忙说:“岑阿姨,你还是叫我名字吧。”岑绮绢说:“好啊,那我以后就叫你名字。你也叫我绮绢阿姨吧,和天舟一样。”
纪天舟说:“你别夸她,她会骄傲的。”左鸢说:“我哪有。”纪天舟说:“你就有!”
两人一唱一和,岑绮绢坐在后座,默默地微笑。
快到岑绮绢居住的小区,她让纪天舟停车。“前面不好转弯,我在这里下车就行了。”
临下车,她和两人告别,又对纪天舟说:“今晚阿姨很高兴。你有女朋友,阿姨替你高兴。好好珍惜!一定要幸福!”
纪天舟打方向盘转弯。左鸢望着岑绮绢的背影说:“没听你说过你有这样一位阿姨啊。气质好优雅!”纪天舟说:“旧邻居,十年没见了。”
左鸢笑说:“今晚能遇到岂不是缘份?”纪天舟笑说:“是啊。”左鸢说:“眼神真好,那么远也能看见她。”
纪天舟说:“遭了,我们俩都没带伞,等会儿下车怎么办?”
左鸢说:“我们从这里回去至少要四五十分钟吧,到时候雨可能会停。而且你这个笨蛋!你的车停在小区的地下停车场,直接坐电梯上楼,下不下雨的,你操什么心啊!关你什么事啊!”
纪天舟说:“也对!我女朋友真聪明!”左鸢说:“不敢相信,你这句话是在夸我!”纪天舟笑说:“我用我的愚蠢衬托你的聪明,可以了吧!”
看见岑绮绢,又勾起纪天舟对往事的回忆。
有时候,人不是遗忘了往事,而是往事尘封得太严密,不会轻易被打开。但是只要有契机,往事就势如破竹,在人的心里,恣意妄为,搅得天翻地覆。
纪天舟腾出一只手,握住左鸢的手。左鸢问:“怎么啦?”纪天舟说:“我爱你!”
左鸢呆了,他从未对她说过这三个字。她说:“请你再说一遍!”他说:“左鸢,我爱你。”
左鸢又问:“真的吗?你不要骗我?”
纪天舟说:“不是骗你!是真的!其实我早就心如死灰,放弃爱情了。你的出现,我毫无防备。我没想到今生还能遇到两情相悦的人!真的,我觉得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不知何时风停了,但是那雨却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从天上落到地上,好像永远不会休止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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