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89章
雨过天晴， 太阳暖洋洋的。院子里，墙角处，几丛野草经过大雨的摧残， 这会儿也挣扎着， 抖擞着， 享受着深冬的阳光。世界温柔又安宁。谁能相信这座城市经历了几天几夜的倾盆大雨呢？
杨凌晖打开窗户深呼吸。“无事可做的日子， 真爽啊！” “别说满口话，小心乌鸦嘴！”周晶莹连忙批评杨凌晖说， “快关上窗户吧。好冷啊！没看见纪队感冒了吗？”
纪天舟提了提衣领，缩了缩脖子。遇到绮绢阿姨的那天晚上，他没带伞，淋雨感冒了。
杨凌晖关上窗户说：“年轻人不要怕冷，没事多运动！”“出外勤已经动得够多了， 真不想再动了。”周晶莹说，“杨叔， 中午吃什么？”杨凌晖说：“这么严肃的问题，今天轮到宁冲思考。”
纪天舟说：“这才刚上班呢，现在就思考太早了吧。”杨凌晖说：“不早啊，做事要提前计划嘛。再说了， 最近也是闲得发慌。”
周晶莹说：“杨叔， 我第二次提醒你别这么说。我只希望平平安安到过年。”杨凌晖说：“今年闰月，过年还有好长时间呢，别抱太大希望。”
宁冲说：“附近有家新开业的粤菜馆，要不要去试试？今天七折酬宾。”“好啊！”众人想都不想， 齐声应答。
杨凌晖又补充说：“粤菜清淡。老纪感冒， 适合他！你赶紧定位子。按规矩，凡是尝试新馆子， 老纪付一半，剩下的我们平摊。”纪天舟问：“这是什么规矩？”杨凌晖说：“我刚刚定的规矩。”
电话铃响，宁冲接电话。“好！好！我们马上来！”杨凌晖盯着宁冲。宁冲说：“杨叔，恭喜你，你的乌鸦嘴又一次显灵了。”杨凌晖说：“臭小子！敢说我！什么事？”宁冲说：“抢劫伤人！”
纪天舟说：“别废话了，快出发！”杨凌晖说：“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案子！杀鸡焉用牛刀。老纪，你歇着吧！我去看看！”
杨凌晖带队出发，目的地是市中心医院。
手术室外，杨凌晖一眼就看见辖区派出所的副所长老顾。老顾是老民警，他干这行二十五年，兢兢业业，几乎年年都能得到市局的表彰。杨凌晖刚入行的时候，在老顾的派出所待过。他和老顾之间，亦师亦友。
老顾也看见杨凌晖了，连忙迎上去。“哎呦，小杨，你可来了。”他边说边掏出手帕擦额头上的汗。
杨凌晖说：“不就是抢劫伤人吗？你用得着吓成这样？死人了吗？没死人吧？不就被捅了两刀吗？至于把我们叫过来吗？”
刚刚放进口袋的手帕，又被老顾掏出来擦额头上的汗。“没死人，但是比死人还可怕！”杨凌晖惊问：“诈尸？”“我们不搞封建迷信！”老顾说，“半个月，半个月，这已经是第三起抢劫案了。”
“什么？”杨凌晖惊问，“你手下那些人呢？又惯着他们？让他们去蹲点啊！你一双手能做多少事？”
老顾说：“蹲了！这些天，每天晚上轮流蹲。前两起都发生在大半夜。谁知道这第三起，他改时间了！大白天的，他也敢做！还把人给捅伤了！”
杨凌晖问：“严重吗？”老顾说：“不严重，伤者自己跑出烂尾楼求救。”杨凌晖问：“男的？女的？”老杨说：“女的，五六十岁。”杨凌晖说：“猛人！”
老顾说：“小杨啊，我真怕有第四起，第五起。你知道的，我申请提前退休，年底差不多能批下来。我不想临走前满身黑啊！”杨凌晖说：“行了，行了。这事包在我身上，保证没有第四起，第五起。”
老顾说：“还要把人给我抓住！你必须帮我！”杨凌晖说：“你放心，我保证让你风风光光地退休！”
两人正在说话，手术室的门开了。宁冲说：“医生出来了。”杨凌晖和老顾围上去。医生说：“送来得及时，也没刺中要害。等麻药过了，你们就可以进去。”
杨凌晖说：“好啊，那就等吧。”老顾问：“你们吃过早饭了吗？我让小秦去给你们买。”一直守在手术室门前的刑警小秦冲他们这边张望。
杨凌晖说：“早饭早晨已经吃过了，现在是午饭时间了吧。”“行！”老顾说，“小秦，我们在这里守着，你去买几份盒饭回来。”
杨凌晖偏头，小声对宁冲说：“我要吃粤菜。”老顾在旁边听见杨凌晖咕哝，但没听清他咕哝什么，又说：“迟什么？现在也不迟。总之，绝对不能再发生第四起抢劫案。”
杨凌晖说：“你放心吧！有我在！我保证你不用推迟你的带孙子计划！”老顾说：“算你小子有点良心。”杨凌晖说：“我一听说是你，就连这小小的抢劫案，我都立马跑过来了！还不够有点良心啊！”
小秦买来盒饭。大家轮流到楼梯间去盒饭。等吃完盒饭，病房里的受害者也苏醒了。
杨凌晖一进门，就认出了这名受害者。他记得她叫岑绮绢，纪天舟好像称呼她为绮绢阿姨。
叶晓玉的案子，她是报案人。另外，凶手曾以叶晓玉的名义约她去小南国，目的是陷害她，让她没有时间证人。
岑绮绢显然也认出了杨凌晖。她脸色苍白，仍然对他微微一笑。
老顾问：“你身体怎么样？能不能接受我们的询问。”岑绮绢虚弱地说：“能！你们请问吧。”
老顾问：“抢劫你的人，什么样？有什么特征？能想起来吗？”岑绮绢皱眉，似乎在努力回忆。“矮矮的，胖胖的，有点秃顶。”
老顾问：“穿什么衣服？”岑绮绢摇头。老顾问：“过程中，他有没有说话？什么口音？”岑绮绢说：“他戴着口罩，拿着刀，什么都没说。”
老顾问：“还能想起什么吗？”岑绮绢摇头说：“我不敢肯定他是不是矮矮的胖胖的。我当时吓傻了。”
老顾说：“别着急，这很正常。如果以后你想起什么，再告诉我们。”岑绮绢点头。老顾又说：“等会儿我们帮你登记丢失的财物。”
杨凌晖问：“那栋烂尾楼，荒废很久了。你去那里干嘛？”岑绮绢说：“朋友说那里有办公楼出租，我过去看看，结果找不到地方，七走八走，就走到烂尾楼了。”
杨凌晖点头，又问：“如果你再见到抢劫犯，能认出他吗？”岑绮绢犹豫地说：“应该能吧。我不敢肯定！”杨凌晖笑笑说：“好好养伤吧，余下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岑绮绢说：“谢谢杨警官。”
“对了！”杨凌晖问，“你的家人呢？要不要通知他们？”岑绮绢微笑着说：“我女儿不在江城。这里有护工照顾我就行了！我的秘书也会过来。”
杨凌晖和老顾走出病房，宁冲和小秦继续留在病房做询问笔录。
杨凌晖问：“前面两起抢劫案，有没有目击者？”老顾说：“大半夜，黑灯瞎火的，没有目击者。问受害人，也说不清对方长什么样，都被吓傻了。”杨凌晖说：“我们去现场看看吧，刚吃过午饭，有助于消化。”
在走廊，杨凌晖被一个急匆匆的冒失鬼撞个满怀。他扶住冒失鬼说：“同志，小心点。”那人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杨凌晖看清此人，才发现是认识的。徐图之，魏威的经纪人。“徐先生？”他试探地问。那人也试探地问：“杨警官？”“是我！”杨凌晖说，“你怎么到医院来了？”
徐图之说：“说了你都不相信！我老板今天遇到抢劫的，还中了两刀。这不，我知道消息立刻赶过来了。真不敢相信，这年头还有抢劫的。做什么不好，做抢劫。疯了！”
杨凌晖笑说：“我相信！虽然现在治安比以前好，但是抢劫这事还是有的。快去看看你老板吧！迟了小心扣你薪水。”
杨凌晖和老顾站在烂尾楼前。这栋烂尾楼是江城有名的地标性建筑，已经有十年的烂尾史。
十年前，有港商买下这块风水宝地，誓要打造江城最宏伟的集吃喝玩乐购于一体的大型商业广场。结果，广场打造到半截的时候，该港商接连投资失败，以至于破产。
顺理成章，这半截广场也歇菜了。据说，歇菜后的广场又历经几次拍卖，均以流拍告终。最后的最后，它成了拥有十年烂尾史的地标性建筑。
杨凌晖和老顾来到楼下。老顾说：“看见前面那堆砖了吗？就是今天这起抢劫案发生的地方。”杨凌晖双手叉腰，喘两口气，继续往前走。
忽然，一只野猫从楼里窜出来，贴着杨凌晖的裤管，倏地跑了。杨凌晖正要骂它，又一只野猫从楼里窜出来，以同样的姿势跑了。
于是杨凌晖两只猫一起骂：“你们没长眼睛啊！”这时候，又窜出来第三只。杨凌晖急忙给它让道。“我新买的裤子啊！”
两人走到那堆砖前面。杨凌晖四处查看。
这栋烂尾楼身居闹市，但因为其十年烂尾之功力，变得闹中取静。方圆两百米内，除非抄近道，否则很少人会走到这里来。
杨凌晖说：“抢劫的选在这里抢劫，也不担心生意不好做。”老顾说：“今天也是活该那女的倒霉。前面两起抢劫案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杨凌晖问，“你不是说三起抢劫案都在烂尾楼这里吗？”老顾说：“是在烂尾楼这里！可是烂尾楼很大啊！抢劫犯也要活动筋骨吧！”
老顾带着杨凌晖绕到烂尾楼的背面。
烂尾楼的背面正对着一条人工河。杨柳夹岸，砖石为桥，风景美不胜收。可是杨凌晖却隐隐闻到臭味。
老顾说：“这河里的水是死水，不流动的。附近的居民都管它叫臭水河。前面两起案子，就发生在这里。”
杨凌晖抬头看，问：“这里有监控？”老顾说：“抢劫案发生之后才装的。”杨凌晖说：“无语。”
老顾说：“年轻人谈恋爱都不来这个地方，谁会想到有抢劫案在这里发生呢？而且还是连续两天，两起抢劫案。唉！”
杨凌晖怕再说下去，老顾又要感叹自己不得善终，忙岔开话题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老顾说：“我们人手不够啊，想问你借。”“你终于说出你的真实动机了。”杨凌晖说，“不过没关系。我亲自把我借给你。”
下午，杨凌晖和宁冲回到局里，将情况向纪天舟汇报。
杨凌晖说：“一般的抢劫案，老顾最喜欢大惊小怪，杞人忧天。”纪天舟说：“既然已经有三起了，那还是要重视。老顾找你，你就帮他吧。”周晶莹插嘴说：“杨叔，早晨我怎么说来着。”杨凌晖说：“我封你做周铁嘴，行了吧。”
纪天舟又对杨凌晖说：“如果需要人，你自己安排。这案子争取年前结案。要不然，老顾过不好年的。”杨凌晖说：“得令！”
众人嬉笑着，准备下班，没人想被杨凌晖安排。
杨凌晖又对纪天舟说：“今天这起抢劫案的受害者，你认识。”“噢？”纪天舟问，“谁？”杨凌晖说：“岑绮绢。还有，你的好朋友徐图之也去医院了。他现在是岑绮绢的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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