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案演风雷
煎饼秃担起挑子,“天不早了快赶路吧,儿子,把笛子吹响了,给爹吹个好听的。”光腚孩含住笛子,“呜呜”吹了起来,可是,实在吹不出好听的音儿,怎么吹都象小孩子哭的声音。
运河边上,老辈人传下来一块厚重的木板,一头搭在岸上,另一头镶着两条木腿支在河面上,至今为子民们提供着方便。男人走到尽头用木筲打水,妇女们在上边洗衣裳、淘米涮豆子,有闲心的还可以蹲在上头学姜太公钓鱼。运河流淌着乐融融的欢笑,花小翠蹲在木板上涮着豆子,背朝着河岸,听洗衣涮脚的村妇“叽叽嘎嘎”说笑,全然不与她们搭讪,而是时不时地抬头望望大堤。村妇们指点花筱翠,表面上似乎夸赞她的模样打扮,暗含着却另有所指,胆小者收拾衣服,躲避嚼舌是非,胆儿大的我行我素,照旧胡乱嗒吧。
李元文骑在车上敞开怀,让清爽的运河风荡涤着浑身的臊气,浸透尿液的裤腰带连他的小褂都洇湿了,他想尽快干燥些。他精神抖擞地在大堤远处出现了,花小翠将河中的筛子捞起摞在盆上,低头上岸匆匆回了家。不一会儿,李元文到了村妇们跟前,装出公干的样子跟洗衣淘米的女人们搭讪,“李三家的,你家还欠多少租子,心里有数吗?”
李三家的甩着手上的水,说话不带好气,“年前不都交齐了吗,怎么还欠你的?”
李元文煞有介事的,“一会儿我还得翻翻帐本。”接着又问:“嗨,赵老疙瘩屋里的,你们家欠多少知道吗?”赵老疙瘩屋里的嘴比刀子还快,“你老一个大管家,这是嘛记性?你老他娘的忘了,大年三十连包饺子的面俺家都没剩,不都凑齐了吗?赶明儿把那二亩薄地退给古老爷算啦,省得管家总收二茬子租。我看你老这是跟丈母娘叫大嫂子,没话浪荡话吧。”赵老疙瘩屋里的一通抓挠,引得女人们开怀大笑,运河水都翻起浪花。
李元文没皮没脸,愣支着架子充大尾巴鹰,“你们甭说硬话拉稀屎。这些年不靠古爷养活着,你们能有吃有穿吗?”李元文悻悻地骑车走了。
见李元文走远,女人们放肆开了。赵老疙瘩屋里的说:“咱们村的租子早都齐了,他怎么还来催命。”李三家的说:“他是怀里揣马勺,成心没事找事。”赵老疙瘩屋里的忍不住乐:“要不说他跟丈母娘叫大嫂子呢。”
“瞧他那德行,哪来的丈母娘?”
“没有丈母娘,还不兴有小娘啊!”
不知道那个嚼舌头根儿的胡沁出这么一句话,说出来如同扔进河当间儿一盘石磨,人人心里“扑通”一声。赵老疙瘩屋里的、李三家的、以及所有蹲在河边干活的女人们,齐刷刷闭上了嘴,把舌头赶紧咽进肚子里。全都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蔫孤寂儿的抽身全撤了。
一条小船看似悠闲地漂流过来,李三站在船头,撒下一片鱼网。动作娴熟表情凝重,每一网都能捕获上赖以生存的希望。在李三看来,大运河比亲娘流淌的奶水强多了
赵老疙瘩担着剃头担子出现在村口,费了半天劲,终于拨响了唤头:“当……呜儿……”
镇子上,小买卖的生意还是不怎么的,费半天劲等不来一个买主。买卖不行,煎饼秃浑身也难受,还不时总揉眼睛。没有生意浑身难受,煎饼秃掏出火镰点了袋烟,吧哒着烟袋自言自语:“不知怎么的,眼皮总跳呢。”光腚孩瞅瞅爹,吐口唾沫准备给爹的眼皮粘块干树叶,“娘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爹,你是左眼跳还是右眼跳?”煎饼秃浓浓地吐出一口烟,“大概右眼皮。”
爹的眼皮粘上干树叶果然不跳了,光腚孩开心吹响了竹笛。煎饼秃叼着烟袋,见一摞摊好的煎饼放在风箱上还等不来买主,磕打磕打烟袋掖在腰带上,抬头看看日头,然后在铛上蹭好油,拿了两套煎饼果子,重新煎了煎,拿给光腚孩,“快送进去吧。”光腚孩托着煎饼登上古宅台阶进入那扇铜钉包铁的大门。
罗氏见了光腚孩打心底就爱,“这孩子越来越出息,瞧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古典也说:“是有个模样。”光腚孩放下煎饼乖巧地说:“爷爷奶奶,我走了,赶明儿再给你老送来。”罗氏嘱咐道:“慢着点儿,别叫门坎绊着。”光腚孩跑着出了房门,“不要紧,奶奶……”
ydzbook.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