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案演风雷
叵耐东洋海面上孳生出的这个倭寇种群,根系贼性崇尚杀戮以劫道掠夺为本能,只要自己合适,尽干损德折寿的勾当。至于嘛叫知恩图报,嘛叫祖宗长辈,嘛叫仁义道德,更是一概不论。远的不说,自打明清以来,犯我海疆侵入高丽觊觎台湾,甲午海战马日事变尝到甜头,仍然没完没了。又弄出“9.18”占了东北四省,紧接着爪子又伸到了华北。中国的老百姓不知天下事也就罢了,识文断字的古老爷呀,你老怎么还想跟这贼人交朋友哇!
大概因为庙会办得异乎寻常的出彩,兴奋所至跟这个嘛规矩不懂的蛮夷之辈拉呱上了。李元文见古老爷跟浪人谈得投机,悄悄张罗了一桌饭菜,古典居然亲自陪着进餐。浪人更不懂嘛叫客气,加吃带喝狗添盘子一扫光。浪人也没算白吃,临走留下一辆半新不旧的富士自行车,抹抹嘴头带着他的鱼兵虾将走了。临走留下地址,邀请古典再到天津务必到他那儿“米西米西”,说是交个朋友。叫谁也得说,跟他交哪门子朋友哇?不知道古老爷是怎么想的,恭敬地接过地址仔细收藏起来了。
浪人走后,桌子收拾干净了,所有的事也都消停了。古典从书柜里取出一册《独流庙会谱记》让李元文看看去年的纪录,以便起草续谱的内容。大凡与上年相同的内容,譬如什么戏班子唱的什么戏出,只写“原班原戏码整本”即可,以免冗长。花会只纪录拔了份的,今年就得这么写:“花会同上年,二十一里堡德旺中幡班技压群雄,佃一百三十又九户助资,户均减租两成。”小吃小卖也要略费笔墨,但要记那露脸争光的。今年煎饼秃肯定要书上一笔的,“煎饼秃记煎饼,前清王爷褒称味正。”《独流庙会谱记》有一项登录贵人或名流绅士的内容,到场助兴的不可遗漏,这不仅表明独流镇的人气旺盛影响广泛,重要的说明古老爷名高望众。
这个日本浪人算个什么呢?需要不需要书上一笔呢?古典一时拿不准便问李元文:“那个东洋鬼子叫个嘛玩意儿?”李元文张口说出日本浪人的名字,“老爷,那个日本大侠叫小岛一郎。”李元文善于揣摩主子的心思,接着说道:“咱独流镇闹庙会,少说几百年的长运,洋人到场还是头一遭。从字意上说,洋字含吉祥之意,这位大侠怎么也得搁在贵人堆里。”
李元文叨咕了半天古典不说话,蘸着墨的笔落不下,仰着脸等着古典发话。等着等着笔端的墨液滴嗒下来,打草稿的宣纸上如同落了一摊鸟粪。古典办事从来不黵卷,可是今天象是没有看到滴在宣纸上的墨点儿,“嗯”了一声,“就照你说的意思落笔吧。”
德旺师徒爷儿几个,往年拔了份儿,多少天满村子英雄般地转游,兜回村民们真诚的感激和赞誉,直到小半夜才舍得上炕睡觉。可是今年的心情却怎么也不舒展,虽然照旧得胜拔了份,总觉得浑身不得劲。小德子早早钻进被窝,却跟烙饼似的调过来翻过去不能入睡,干脆趴着把下巴颏垫在炕沿上,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想跟师弟们讨论,“咱们进镇的时候,街面上还任嘛也没有,半天的功夫所有的胡同都刷上了,到底是嘛意思呢?”这些天这句话反复叨咕了无数遍,三个师弟闻听还是齐刷刷转过身子,“着哇——师哥!仁丹到底是个嘛玩意儿,你见过吗?”
深秋,入夜后显得凉了。听隔壁徒儿们嘁嘁喳喳说话,德旺想给徒儿们的土炕烧把柴火。专为取暖烧柴禾,对于庄户人家是件奢侈的事,便从面缸里瓦了半瓢棒子面,顺便给徒儿们熬锅粥。这样身上暖了炕也热了,算是对徒儿们额外的犒劳。最主要的德旺也是睡不着,那天庙会上浪人和混混儿们,所作所为实在邪门儿,跟徒儿们唠扯唠扯或许畅快些。德旺一般不会向徒儿们讨教,在徒儿们面前,他是万能的也是万事通,无所不能无所不晓。可是这两天不行,他那聪明的脑壳说嘛不灵快了。于是,借犒劳徒儿们的名义出了房门,端着半瓢棒子面,咳嗦一声进了徒儿们的草屋。
徒儿们见师父深更半夜犒劳一顿粥,“嗷”的一声钻出被窝。把师父让到炕头上,齐帮动手,舀水的舀水、抱柴禾的抱柴禾,笼火的笼火、粥熬上了。
大锅火旺,不一会,开锅盛粥。霎时,房间里弥漫着朦胧的清香的新棒子面粥的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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