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案演风雷
花筱翠赶紧抓了几件衣裳包好,搬了一把椅子放在窗台下面,也不管院子里有人没人,踩着椅子蹦到院子里,脚没站稳地,亡命似地朝大门口跑去。大门口居然没岗,门闩也拔开了,花筱翠什么也没想,打开大门就消失在雨幕之中……
出了大门她是见胡同就钻见路口就拐,也不知跑了多长时间,实在跑不动了,躲进一户人家的门洞缓气儿。慢慢的雨停了天也亮了,花筱翠这才意识到,她无处可去无家可归。已是中秋时节再浇个精透,禁不住上牙打下牙浑身打冷颤。好在胳肢窝夹着带出来的几件衣服,打开包袱,挑了一件稍微干点的套上,这才稳住神儿。她寻思了寻思,能去的地方只有落子馆,不管情况如何,总不能在大街上逛荡。拿定了主意,用包袱把头发和脸搽了搽,见街上有了行人,才溜着边儿低头上了马路。
由于不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七转八转转到中午时分才找到南市。终究胆虚,没敢贸然径直走近落子馆。她躲躲闪闪绕着小胡同朝前靠近,到了胡同口扒头一看,吓得她赶紧缩回身子,心跳得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她发现落子馆门前一片哭闹声,一帮当兵的把里面的人全都揈到大街上,正在锁门贴封条。花筱翠再次探出头去,想看个究竟。只见戏班老板正冲领头的大兵一个劲作揖,“老总,死活得让俺落个明白呀,俺到底犯了哪条章程封俺们的戏班子?这让我们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去哪儿落脚啊!”领头的大兵好生厉害,抡圆了照着老板就是一耳光,“你私藏吴司令大帅的九姨太,不拿你问罪就是便宜了你们,还敢胡搅蛮缠?你们立马滚出天津,不然统统交府衙问罪。”花筱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那领头的大兵不是别人,正是吴贵。吴贵一转脸怎么会是这付模样啦?变得凶神恶煞似的。她顾不得多想,扭头沿原路拼命跑去。
她这回可真是瞎驴撞槽盲目乱跑了,一路跑着一路想,放她逃出来的到底是不是吴贵?如果是他,是真放还是另有所谋?管它呢,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现在是自由了,先跑远远的再说。可是,两条腿如同灌了铅,哪还有力气再跑,回头看看并没有追兵,真想靠着墙根歇一歇。突然听到一阵悦耳的声音,“叮叮当,叮叮当,叮当叮当叮叮当……”电车!她知道在这儿见到电车,肯定是四面城。正好一辆电车靠站,看见人们随便上下,她想也不想一个箭步窜过去,抓住扶手就上去了。那时的电车没玻璃窗户,窗户框子跟车身差不多长,两排木条椅子对面放着,乘客坐在上面半拉身子露在车外边,花筱翠不敢坐在椅子上。因为电车不会掉头,两头都能驾驶,她从后头上了车,就近便蹲在了大轮盘的车闸旁边。
天津人有个天生的习性,只要凑在一块,不管认识不认识就爱瞎搭吧,口播新闻的速度比话匣子还快,挂甲寺放个屁立马小西关就能听到。一声小喇叭响,电车开动了,乘客中就有播讲新闻的了。
“嘿,大爷!你老听说南市里头今天闹翻了桨吗?”
“还听说干嘛,我刚打南市来,本来去看闺女的,走半道看见当兵的乱窜,怕粘乎上麻烦,这不拨头回来了吗。”
“你老听说为嘛吗?”
“说嘛的都有,有的说是乐亭的一个戏班子惹了吴家大院。”
“那是胡掰,实情是吴家大院出了飞贼,趁着夜个黑晌的雷雨,把吴家大院的帅印给端走了。”
卖票的收着钱撕着车票,也搭吧上了,“不对吧,刚才下车的那位爷说,是吴胖子的姨太太成群结伙逃跑,‘咔嚓’一个响雷劈死仨,就这么着还跑了十好几位呢!今天早上吴胖子下令,全城捉拿逃跑的姨太太。”
“对上茬儿了,这是正根儿,你老坐稳当了,我该到站了。”
听着车上的议论,花筱翠更弄不清事态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听到“吴胖子下令”这句,尤令她胆战心惊。如果吴胖子真的回来了,决不会善罢甘休,逮回去死不了也得扒层皮下来。想到这儿不由得浑身战栗,使劲把头埋进怀里。
“嘿,这位大姐哪上的车,买票了吗?”司票员终于发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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