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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奇案演风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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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局在这设一道卡子,明曰盘查疑人维护津门治安,实则冲着大粪场来的。别看方圆几里地臭气熏天蛆蛹遍地,肥得赛乌豆大小的绿头苍蝇遮天蔽日,三元村却是块流金淌银的肥水宝地。据说能到这道卡子上岗的,没有硬磕的门子,想来还来不了呢。自古当差吃地方,巡街的吃坐商,城门口吃行商。有名目的叫捐税,无名目的叫孝敬。上罢捐纳完税也孝敬了该孝敬的,过任何一道卡子,还得给扛枪站岗的老总们必备一份小意思,现金叫做辛苦钱,实物则是让老总尝尝鲜或是拿着玩儿的。看官可能不明白,倒腾大粪能有多大油水?天津人讲话,海了去啦。天津卫其时人口近百万,每天几百吨上千吨的粪肥加工处理,其中至少三分之一经三元村转运出去,多大利润实在不好说。这么说吧,天津卫不论盐霸鱼霸菜霸鲜货霸柴禾霸,天津卫都是一个霸主,唯独粪霸好几家共存,足能说明市场的庞大。如此庞大的市场,利润能不丰厚吗?扛抢当差吃地方的老总们,在这站岗不能说人人发财致富,至少比在别的地方站岗手头宽裕,并且宽裕不少。
 
这道卡子口的老总们个个肥头大耳,老百姓说拿大粪熏的,这话一点不假。在捐税中变戏法,吃了卖主吃买主,这都是当官的事。单说扛枪站岗的,能眼瞅着粪客们做成交易,没事人似的打眼前一走了之吗?肯定不行。可是,大粪既不能尝鲜也不能把玩,粪客只能给着钞票说好听的,“干咱这行实在寒碜,没有拿出手的东西,老总辛苦,这点小意思换瓶酒喝吧。”在这站岗,不能说天天现金入账,也算细水长流,还不算敲诈过往行人的进项。
 
却说这天傍晚时分,远远走来的像是一个三口之家。本来这时候出卡子口应该顺当,快下岗了当兵的忙着交差。再说,出卡子口的又不像有油水的,拦下了也是白费唾沫瞎耽误功夫,所以得省事就省事。如果那汉子和花筱翠,挑着担子领着孩子径直走过去,任何事也不会发生。由于心虚,也就距离卡子口一弓远的地方突然站住了,并且拿眼四处挲摩,得,反到引起岗哨的注意,“嗨,干嘛的?一步一步走过来!”
 
到了这地步退回去已是不可能,只好硬着头皮朝卡子口愣闯了。
 
“站住喽,神头鬼脸干嘛的?”大兵横抢拦住了他们。
 
汉子颠了一下担子换换肩,“老总,俺是做小买卖的,没有神头鬼脸。”他不是天津人,不懂神头鬼脸嘛意思。
 
大兵绕汉子转了一遭,没发现破绽,又问:“做小买卖的,这早晚了出城干嘛去?”
 
“混不上吃喝,到乡下撞撞运气。”汉子说的是实话,自然没有什么毛病。
 
刚才的表现令大兵疑心不去,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花筱翠,“她是谁?”
 
汉子没想到会问这么一句,竟然张口结舌,“她,她,她是谁……还,还看不出来吗?”
 
这一问把花筱翠也吓了一跳,只觉得心口“怦怦”乱跳脸上发烧,不由得向后挪动脚步。
 
大兵更起疑心了,大喝一声:“都给我稳当住了,说实话,你们到底谁谁谁?照实说清楚,不许胡诌白咧!”
 
汉子和花筱翠对视了一眼,他们必须胡诌白咧,可是事先没有编排好,临时应考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怎么说。真叫不早不晚来得巧,恰在此时光腚孩两手抱住花筱翠,摇晃着她的大腿喊娘:“娘,俺怕,俺害怕……”,花筱翠顺势抱起光腚孩,脸贴着脸紧紧楼进怀里。
 
汉子也迅速进入角色借机点头哈腰地说:“老总,高抬贵手放俺们过去吧,天太晚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不好找哇,给老总添麻烦啦。”
 
大兵的确嫌麻烦了,收回抢照着汉子的屁股揣了一脚,“滚!再打这儿经过神头鬼脸装贼样儿,连问也不问,一抢崩了你。”
 
出了三元村算消停了,可是眼见着天快黑了,花筱翠还没有离开的意思。那汉子知道,荒郊野外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折腾快一天了水米没沾牙,就算她有地方投奔,现在也不是撵她走的时候。运河边上一行护堤垂杨柳,晚风中左摆右晃,象是面对不幸的落难之人,无奈的摇头叹息。走着走着汉子停下脚步,他发现菜农间苗间下来的小白菜,成片地散落在堤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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