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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罢,舱中灯光明亮。
小琴焚起一炉好香,费姑娘在轻调琴弦。
前段的客舱两面有窗,灯光透过纸窗。人的影像朦胧地投射在窗上,在船外仍可分辨影像是男是女。
费心兰将琴递向柏青山,笑道:“如果我记得不错,今晚该是你奏乾坤泰乐章了。”
“哦!这首乐章……”他接过琴迟疑地说。
“谱好像是以黄钟一均取元声,乐章为满庭芳,不知对不对?”
柏青山似乎心不在焉,漫声应道:“是的,好像是的。”
姑娘握住他的手,低声笑问:“柏大哥,你怎么了?”
他指指窗外,也低声说:“外面好像有人。”
“人都没有睡……”
“旅客都没有睡,但没有人敢出外自找麻烦。”
“你有所发现?”
“有人以轻灵且缓慢的身法……唔!好像是从水里上来的人。”
姑娘悄然接近窗口,正待拉开明窗。
柏青山赶忙摇手,低声说道:“不要多管闲事,也许是锦衣卫的高手前来暗探……唔!到邻船去了。”
姑娘退回,悄声说:“柏大哥,我一无所觉,你听觉好高明。”
“我乘船的经验,比你丰富得多。唔!又上来了一个人。”
“我们……”
“我们办我们的事。今晚不鼓那些严肃的律吕正统,来些小品妙谱,如何?”他问。
“好啊!其实我喜欢的仍是小操。”
“好,你调的是正调弦,我鼓小仙的神奇秘谱中的梅花三弄,如何?”
“哦!有十段之多,怎能称小操?”姑娘在他身旁坐下笑道。
柏青山开始调弦,提高了三度音阶。
“为何要改慢角调?”姑娘讶然问。
“慢角活泼些,显得轻快明朗。”
“但变征……”
“这倒不用担心。”他含有深意地说,虎目中冷电一闪而没,又道:“不奏梅花三弄,必要时正好奏风雷行。但首先,我奏一曲关山月。”
一段过脉声为前奏,夜空中飞扬起数声散落的音符。
船轻微地晃动,烛火摇摇。
姑娘曳裙而起,柏青山摇头以眼色阻止她起身。
琴声悠扬,醉人的旋律充溢在空间扫荡。
第一回折未发,舱门无声而开,冷风刮入,灯火摇摇。
一个黑影窜入,是一位浑身湿淋淋的黑衣中年人,豹头环眼,满脸横肉。
电芒一闪,中年人的剑指在姑娘的背心上,大环眼凌厉地扫了众人一眼,低喝道:“不许声张,不会有人受害,不然就宰了你们。”
小琴小剑两婢坐在另一端,故意以手掩口,装得惊惶战抖。
柏青山吃惊地注视着来人,愕然惊问:“你……你是……”
“不许问,继续弹你的琴,不许停止。”
琴声再起,他惶然问:“好汉爷,你……你……”
“借你们的船躲上一躲。”
“你……”
中年人退至舱门,向外举手一招,接二连三进来了四个人,其中两人受了伤,全都是浑身水,一看便知是从水中爬上来的。
“咱们有人受伤,惜你这里躲一躲。”中年人狞笑着说。
“你……你们为何挑上我们?”柏青山一面操琴一面问。
“你们这艘船在最外侧,而且是最不起眼不受注意的一艘船。”
“这……”
“有人再来搜查时,咱们躲在舱下。如果你们声张,打起来你们有死而已。”
“你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