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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尚未解缆,上游飞也似的驶来一艘小舟,舱面上站了两个人穿宝蓝缎辟邪宝相花裙袄,腰击铜葵花束带,头戴有朴头的金鹅帽,半统皂纹靴,佩绣春刀,十分神气。
凡是在南北两京住过的人,一看服饰便知是军官校尉。
舟子熟练地将舟靠岸,两校尉一跃上岸,拦住了两名兵勇,高声道:“去唤镇上的巡检来,封锁码头,所有的大小船只,一律禁止开航,快!”
只片刻间,驻扎在镇中古行宫的兵勇与巡捕,已封锁了全镇,所有的船只一律禁止通航。幸好是初春期间,寒风凛烈,往来的旅客不太多,船只自然的也少,不然码头便容不下往来的船舶了。
两艘华丽的客船,从上游飞驶而至。每船有四名校尉,与十余名健仆。
柏青山倚窗而立,向姑娘道:“糟!我们的行程将被耽误了。”
“怎么回事?”姑娘问。
“从杭州来的大员,不知在此有何要事,反正禁止船只离埠,准不是好事。”
“是什么官?”
“恐怕不是官,而是一位皇亲国戚。”
“怎见得?”
“那些校尉佩的是绣春刀,是锦衣卫的高手。如果不是皇亲国戚,不会有锦衣卫的人扈从保护。请注意,一切得忍耐。”
“哼!如果他们敢找麻烦……”
“不行,那会连累了无数人,同时,万一在官府落了案,那就糟了。何况那些出京的锦衣卫校尉,无一不是可独当一面武艺高强的人物,老实说,一比一我恐怕还能胜任,一比二便毫无把握了。”
“那些酒囊饭袋武艺高强?我不信。”
“你不信?不错,锦衣卫中绝大多数是酒囊饭袋,百分之七十是功臣世勋的子弟,有不少是挂名的纨绔子弟,但这些人不会被派出京,出京的是全是具有奇技异能的高手。十几年前,山东泰山至蒙山山区的花蝴蝶三十六天罡与上百名黑道巨霸,被锦衣卫的四煞星四个人,在三天中杀了个精光大吉,你说可怕不可怕?”
“哦!有机会我真想斗斗他们。”姑娘意似不信地说。
柏青山不住摇头,苦笑道:“万一被他们查出底细,灭门之祸立至,何苦?你看吧,那位纪少堡主如果仍然保持他那种态度,我保证他那天下第一堡不出一月,便会化为乌有;除非他能不通名号隐起身分。”
“你说得很严重呢。”
“事实如此,万一有事,你最好隐身不出。”
“你是说……”
柏青山淡淡一笑,说:“纪少堡主对你是……”
“不要说他好不好?”她粉颊酡红地说。
“呵呵!好,不说,世间的奇祸,十桩有九桩与情爱有关。如果你在旁,纪少堡主为了保持尊严,便会顿忘利害不顾一切,后果可怕。”
说话间,船上来了十余名兵勇,为首的人手持图卷,逐一查对旅客的脸貌。
据船夫透露,兵勇正在捉拿数名行刺王爷的凶手,凶手是乘船靠向官船行刺的,因此水陆两途皆已封锁,在凶手不曾擒获之前,任何人不许离船。
如狼似虎的兵勇,逐船搜查,叱喝之声不绝于耳,态度极为恶劣。
两人留意邻船的动静,心中颇感紧张。
由于纪少堡主带了剑,手下的仆从也带了凶器,因此不但全船被彻底搜查过,少堡主更受到极为难堪的盘问与呵责。幸而是在舱内查问,不然可能要出事。
费心兰不敢走近船窗探视,以免出事。
纪少堡主的态度,与刚才在舱面不可一世的神情完全不同,低声下气顺从地与兵勇周旋,居然未发生意外。
午牌已过仍无放行的消息。
码头上的兵勇已经撤走,大概是在彻底搜查镇内外四郊。
除了不许登岸之外,船上可以自由走动。这一等,直等到日落西山。
两艘官船在夜色茫茫中驶离了码头,顺流航向嘉兴。
放行的信息尚未传到,反正夜间也没有船夜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