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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好缩手,问:“郎中快来了么?”
“快来了。”大汉冷冷地答。
“你们……”
“你还不走?”
他吁出一口气,只好举步离开。回到船上,天色已经黑了。不知怎地,他对那位青年人被称为逃匪的邹源,始终不能释怀,惦念不已。他并不在乎邹源不知好歹,更不在乎邹源顽强固执,这是年轻人可贵的气质。无可厚非他难以释念的是,邹源不像是匪徒,匪徒在生死关头,岂肯白白放过别人的援助的机会?
不管怎样,事情是过去了。以那位巡捕所说的情形看来,他是无能为力的,他不能介入官与匪之间,一个外乡人在碰上这种事,除了像避瘟疫一般避得远远地之外,毫无办法,一个匪徒的生死,太微不足道了。
他却不知,当他走后不久,邹源便因高烧而昏厥。三个公人所说的郎中并未前来,他们只躲在远处监视着邹源的一举一动。
天黑了,城门也关闭了。
一个高大的青衣壮汉,背了一个包裹,手点竹杖,从桥的那一端走来,目光不住搜视桥两侧,逐个察看以桥为家的流浪汉,终于接近了邹源。
夜色朦胧,尚可分辨人的面貌。当壮汉看清邹源的脸容时,不由大吃一惊,赶忙拍拍邹源的脸颊,叫道:“贤弟,醒醒!你……哎呀,怎么热得烫手?”
邹源知觉已失,毫无动静。
“贤弟,你……”
三个公人从两端急步而至,近了。
壮汉不曾留意有人走来,急急打开包裹自语道:“糟!他病了,先给他服下一些退烧的药……”
蓦地,身后有人冷冷地说:“不要给他服药了,阁下。”
壮汉闻声知警,火速扭身而起。
“他是你的兄弟么?”巡捕问。
壮汉已看出被人围住了,倒还沉得住气,戒备着道:“不错,他是在下的拜弟。”
“你贵姓?”
“姓鲁。”
“哦!原来是神行太保鲁二爷鲁师父。”
“你们是……”
“鲁师父才来呀?”巡捕奸笑着问。
“咱们少见,诸位怎认识在下鲁祥?”
“呵呵!鲁师父是建阳的名武师,大名鼎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好说好说,在下途中有事耽搁,船沉没在苦竹滩,几乎是赶不来了。兄台贵姓,咱们见过么?”
巡捕取出腰牌一晃,说:“在下姓李,府衙门的巡捕。”
“咦!李爷……”
“请鲁师父到衙门里走一趟。”
“到衙门走一趟?在下犯法了么?”
“在下奉推官大人手示,请鲁师父去走一趟,其他的事,恕难见告。”
鲁祥粗眉深锁,一字一吐地道:“在下来自建阳,并未犯法。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又道是一字入公门,九牛拔不出,在下如不知道详细情形,既非现行犯,亦无苦主指证,要在下进衙门,恐怕难以从命。”
李巡捕脸一沉,厉声道:“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被捕了。”
“被捕?别开玩笑。”
“谁给你开玩笑?”
鲁祥也脸一沉,哼了一声把手一伸,道:“拿来,阁下。”
“拿什么来?”
“知府衙门缉拿鲁某的手令,或者提人的提签。”
“哼!你还不配发提签。”
鲁祥冷笑一声,冷冷地说:“如果没有提签,而阁下又未穿公服,谁知阁下的身分?凭你们口中的话,就能随随便便捕人?你们也未免太无法无天了。哼!说不定你的腰牌也是伪造的呢,再拿给我看看。”
李巡捕大怒,厉声道:“姓鲁的,你想拒捕不成?”
“在下并未犯法,何谓拒捕?走开!”
李巡捕从衣下抖出铐链,尚未全部取出,鲁师父已冷笑一声,猛地飞起一脚,先下手力强,后下手遭殃,“噗”一声响,踢在李巡捕的丹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