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的。”
他不是来拿当票的吗?怎么又问这事?“有你做的扇子吗?”他看着扇囊问道。
姚忆秋不晓得他要做什么,不过也就转身往柜子里拿出自己新做的折扇。这把新扇,扇心为时下通行的十四股,用金花纸为扇面,显得别致尊贵。
“唔……甚好。你做扇子多久了?”谢景畅索性在屋内唯的一张椅子坐下,慢慢欣赏手中的折扇,像是随口问她般。
“从八岁就会了。”
她老实回答。
八岁那年她到了姚家,没有工作,就没有饭吃。但她只是个八岁娃儿,能做什么?姚家一些比较好心的长工将她遣到康子作坊去,派些黏扇面的工作给她,她才能有口饭吃。
八岁?那不是她刚到姚家的年纪吗?该死的姚家,居然在她那么小的时候就要她工作!谢景畅一脸的阴鸷,薄唇紧抿,脸露凶光,大掌握紧扇子,一怒之下,扇子应声折断。
“啊!”姚忆秋看见扇子应声折断,又看见他令人害怕的表情,往后退了几步,双眼还死盯着他手中的断扇,颤着声,“谢……谢总管,你不喜那扇子,也不必弄断它啊……我明日还要请罔大婶送到市集上卖呢,这……”
“以后你做的扇子就送到苏家商行,货到给银。”
他恢复了冷静,伸出手,面无表情的说:“将当票给我,我先将那手镯赎回来,免得流落出去。”
“可……可是,那镯子……”
她不想将手镯转让给别人,却怕手镯真的被当铺掌柜转卖出去。
“我先去赎回来,以后的事再慢慢琢磨。这是你的碎银,连同我刚才折的扇子,算三两银子给你。”
谢景畅从她手中抽过当票,将银子放在桌上。
他看了一眼当票上的数目,脸上又是愤怒——连那掌柜的也欺侮她,可恶!怕再吓到她,他转身就要走。
“……谢总管……等等……”
姚忆秋从屋内追出,好似鼓起很大的勇气喊他。
谢景畅停住,转身看她,脸上还是愤怒,冷着脸不发一语。
“那……那个……我的手镯……可不可以还给我?”她小手指了指他的衣襟。
谢景畅面无表情的将双龙戏珠的镯子拿出,递给她,她欢喜接过。正当她低头细瞧着镯子有没有损伤时,黑暗传来低沉的声音,隐约带有一丝愤怒,“那镯子至少值五百两,别五十两就把它当了。”
“咦?”她惊讶抬头。
却只听到马车急速驶离的声音。
***时序已经人秋。看着门外片片落叶,姚忆秋浅笑了一下,小心地将高丽国的镜面笺黏贴在扇骨上。从高丽国进来的镜面纸笺数量相当有限,纸面光滑如镜,笔不能留,今日谢总管特地带了几张给她,让她试用做扇面纸,看合不合用。.从前她在姚家接触到的纸笺,大多是一般品质的纸张;她小时候曾看过泥金纸,便喜欢上了。苏家商行从高昌国进来的金花纸,她觉得已是很可贵的纸笺了,从没想到有朝一日能有机会接触到高丽国进来的镜面笺,这对她而言可真是开了眼界。
是珍贵的镜面笺哪!谢总管肯让她尽情使用纸材,她很感激他。他其实是好人,只是表情严肃了些。
姚忆秋再次笑开了,她仔细的看着自己这次新做的扇子——这次她别出心裁,除了两块面积较大的边骨外,扇心的竹骨数目做成十七股,扇面更大,边骨她细心刻上秋天落叶,加上镜面笺的尊贵华丽,整把扇子像是艺术品。
为了安置这把别致的扇子所做的扇套,正安适”的放在绣篮里,那是她花了个把月才缝制精绣而成的。
看看天色,姚忆秋起身拿起装着待洗衣物的竹篮,趁天色还早,赶紧将篮内的衣衫洗净、晾晒,然后再去苏家商行,当面拿给谢总管她精心制成的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