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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说了!”百里云雁又急又气,也跟着静敏郡主一起哭了起来。
苏轻鸢摊摊手,一脸无辜:“我这个拴着铁链子的阶下囚还没哭,你们两位金尊玉贵的公主郡主怎么都哭了?说出去倒好像是我欺负你们了似的——我多冤枉啊!”
静敏郡主忽然跳起来,双手捂脸跳下车,跑了。
苏轻鸢继续无辜。
百里云雁慢慢地站了起来,低着头犹豫了很久,终于咬牙道:“我去劝劝六哥……”
苏轻鸢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她的衣袖。
百里云雁一怔,忙擦了擦眼睛:“你有话对我说?”
苏轻鸢缩回手,叹了口气:“别去。对男人而言,女人和孩子永远比不上宏图霸业重要,你要学会明哲保身,不要给你自己和孩子招灾。”
“这是你的经验之谈吗?”百里云雁怔怔地问。
苏轻鸢避开目光,苦笑:“算是。陆离一向标榜没什么野心的,尚且让我吃尽了苦头,你的处境只会比我的更难。说来还是我坑了你,如果我料得到今日的局面,当初一定力劝你离开他。”
百里云雁用力擦了擦眼角:“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怎么能怪你?即便你当初的态度截然不同,我的选择却是不会变的。——一直到现在,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苏轻鸢仰头看着她,叹了口气。
百里云雁扯扯嘴角,笑了:“你们都说他是坏人,我也知道他做了许多坏事,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苏轻鸢低头想了想,笑道:“你说得对。”
百里云雁转过身,慢慢地爬下马车,走了。
苏轻鸢掀开窗帘看看天色,心中闷闷的,一时倒说不出是哪里滋味不对。
马车重新启程的时候,苏轻鸢已经不太敢抱什么希望了。
先前她让程昱去搬救兵,是为了抓住念姑姑。所以程昱应该会带一部分将士过来。
可是,如果目标换成了西梁的数万将士,程昱的救兵显然就有心无力了。
更何况,如今队伍已经走出了这么远,难道要程昱带着救兵一路在后面追吗?
苏轻鸢思来想去,终于不得不承认,她先前所抱的希望,实在太天真了些。
看样子,这一次是不得不跟着这帮西梁人去那蛮荒之地了。
百里昂驹说是到了边境就会放她回来,可是她才不信那人有这样的好心呢。
说不定,到了边境的时候,就是她的死期了。
苏轻鸢不甘心,眼下却没有办法可以想。
不过,此事倒也不急。
从此地到西梁,少说也有一个多月的路程。这一路上,她一定有机会“见机行事”。
苏轻鸢抬手打量着腕上的铁链,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这一天,果然风平浪静,一直到了晚上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动静。
苏轻鸢心里最后的那一点儿希冀也消失了。
这样的结果,算是情理之中吧。
如果程昱真的搬了救兵,这会儿一定已经知道她又出事了。
那么,陆离知不知道呢?
如果知道了,他会是如何反应?
苏轻鸢觉得自己不该想这些有的没的,可是这样漫长无聊的行程,又逼得她不得不想。
于是这一天虽然坐在马车上,苏轻鸢却比跟着马车跑了一整天还累。
夜里扎营,是在一处荒山里。
山不高,但因为远离市镇、少有人烟,落得处处杂草丛生,虫蛇之类的东西想必也不会少。
苏轻鸢不喜欢这个地方。据说这片山地绵延无尽,恐怕要很多天才能走出去。
想必,百里昂驹是特地挑选了这么一条远避人烟的路吧?
甚至都不能称之为“路”,至多算是一片无人的荒野,由前面的将士们硬生生地踩出一条路来。
这样走路,当然不会太快。
一整天走了不到六十里,士兵们已经累得够呛了,这会儿正七倒八歪地躺在草丛里,连蜈蚣从裤腿上爬过去都没有力气管。
百里云雁身边的一个小丫头送了晚饭过来,除了干粮之外居然还有一碗汤,简直可谓惊喜。
百里昂驹十分谨慎,将三个人质分别锁在一辆马车里,所以苏轻鸢已经一整天没有见到念姑姑了。
心情还算愉悦,只是苏清嘉的伤势有点让她担心。
胡乱吃了晚饭,苏轻鸢也不矫情,起身把车门一关,便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
可是,身为人质或者俘虏,日子是不会十分好过的。
一更刚过,倦极了的西梁将士们早已沉入了梦乡,营地之中一片寂静。
这时,苏轻鸢的车窗外却响起了“哒哒”的敲击声。
苏轻鸢原本没有睡稳,听见这声音便睁开了眼睛。
那声音断断续续响了十多下,随后传来了一个男人刻意压低的轻唤:“喂,你把车门打开!”
油腻的声音,令人作呕。
苏轻鸢不想理会,敲击声却又锲而不舍地响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那个男人低低地冷笑了一声:“我劝你快点开门,不然我会砸开车门闯进去!到时候闹到大家都知道了,丢脸的是你不是我!”
苏轻鸢坐起身来,“砰”地一声推开了窗子。
车窗的一角恰好撞在了那人的额头上。苏轻鸢眯着眼睛细细地看了看——那人似乎只是一个寻常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