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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姑姑气得“哼”了一声,又耐着性子道:“我一直没来得及问你,你把程昱那小子藏到哪儿了?如果他藏得严实些,等咱们被抓走了,他或许还能有法子施救……”
“天黑之前他就走了。”苏轻鸢淡淡地道。
“走了?”念姑姑忽然提高了声音。
百里昂驹皱了皱眉,不满地瞪着她。
念姑姑忙压低了声音:“怎么可能走了,我有禁制——你把镯子给他了?!”
苏轻鸢默认。
念姑姑气得跺脚:“我就说好好的禁制怎么会忽然失效,原来是你这个糊涂东西搞的鬼!这下好了,你把他放了出去,谁来救咱们?”
苏轻鸢满不在乎:“没人救就没人救呗,跑一个是一个!若是耀之这会儿没跑,也不过是多给百里昂驹一个人质罢了,有什么用?”
“你倒是看得开!你就那么相信陆离会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你?”念姑姑显然也猜到了百里昂驹的用意,又开始恨铁不成钢地骂起苏轻鸢来。
苏轻鸢耸耸肩,不以为意。
这时,西梁将士的圈子越缩越小,已经将三人严严实实地挤在中间了。
苏清嘉拔剑出鞘,怒吼一声,向那些西梁亲兵冲了过去。
百里昂驹不急不恼,笑吟吟地看着他冲杀。
念姑姑攥住了苏轻鸢的手,后者挣扎了一下,也就由着她了。
血腥弥漫,西梁亲兵倒下了几个,苏清嘉的身上也挂了彩。
“二哥,别白费力气了,杀不完的!”苏轻鸢大声劝他。
苏清嘉充耳不闻,依旧以拼命的架势,在那些亲兵的包围之中乱砍乱刺。
百里昂驹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并不紧张。
苏轻鸢看见他这副神情,就知道今日跑不掉了。
果然,千辛万苦杀到门口的苏清嘉,只向外看了一眼,立刻便蔫了下去。
百里昂驹笑着,拍了拍手:“苏家世代骁勇,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少将军,我十万西梁男儿,你杀得过来吗?”
苏清嘉靠在门框上喘气,没有答他的话。
苏轻鸢勾了勾唇角:“六皇子这次吃了败仗,十万西梁男儿还剩了多少?三万?两万?我二哥杀不过来是不假,可你一个败军之将,有什么可骄傲的呢?”
此话一出,百里昂驹立时怒容满面。
旁边的亲兵也个个愤怒不已,一双双血红的眼睛瞪着苏轻鸢,像要把人生吞活剥一样。
百里昂驹忽然笑了:“千军万马之中面不改色,南越太后果然胆识非凡。不过——昂驹劝您还是收敛些的好。毕竟我西梁男儿个个血气方刚的,太后您又年轻貌美,万一他们忍不住……”
苏轻鸢看着他,“嗤”地一笑:“怎么,在战场上一个个都是窝囊废,到了女人面前就忽然‘血气方刚’了?传说中立马扬鞭天下无敌的西梁男儿,莫非只能靠吓唬女人来满足自己那点儿可怜的、卑微的自尊心么?”
“你——”苏轻鸢身旁的一个士兵怒吼一声,立时伸手抓向她的肩膀。
百里昂驹和手下亲兵都在看热闹,没有人阻止。
但是下一个瞬间,那个士兵就哀嚎着飞了出去。
苏轻鸢抬手掸了掸肩膀,皱眉:“弄脏了我的衣裳,你们赔么?”
——对了,这会儿她身上仍然穿着那身丧服。
亲兵之中有认出来的,忍不住惊呼:“那女人的衣服不是南越的丧服吗?死人才会穿的!她……她不是人,是鬼!”
“这位大哥见多识广。”苏轻鸢向那人一笑。
那亲兵呆了一呆,一时有些发懵。
苏轻鸢依旧将目光移回百里昂驹的脸上,从容微笑:“六皇子殿下,害得你们西梁将士血染沙场埋骨异乡的,不是我南越的皇帝,更不是我南越的儿郎,而是你自己。是你的野心,逼得这些无辜的将士们远离了父母妻儿,把自己的热血抛费在了南越的荒山野岭,就连魂魄也难以找到家乡……”
西梁将士们的眼神渐渐地变了。
有的人黯然垂下了头,有的探究地看着苏轻鸢,更多的却把愤怒和失望的目光投向了百里昂驹。
苏轻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是军武世家出身,自幼听着勇士传奇长大的。一向听人说西梁的男儿勇敢无畏、顶天立地,却想不到世间竟还有六皇子这样卑琐无能的男人。你吃了败仗,就该坦坦荡荡地认输,为何要带着数万将士,来欺侮我和母亲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难道西梁儿郎的‘英勇’之名,都是靠欺负女人得来的吗?这样的‘美名’若是传扬出去,可真是让天下人笑掉大牙了!”
“殿下,我们……”一个参将模样的人凑到百里昂驹面前,拧紧了眉头。
百里昂驹横了那人一眼,冷笑道:“南越太后打算靠三寸不烂之舌吓退我西梁儿郎吗?请恕昂驹多嘴一句——我西梁军令如山,你试图蛊惑人心,只能是白费口舌罢了。”
苏轻鸢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才懒得费力气去蛊惑什么人心。我只是想告诉你,此刻回头,尚有活路。”
“若不回头呢?”百里昂驹追问。
苏轻鸢微微一笑:“你若执迷不悟,你自己和这几万西梁男儿的性命和英名,少不得都要交代在南越的土地上了。”
“那,昂驹就拭目以待了。”百里昂驹眯起眼睛,重重地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