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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轻鸢闷闷地站了许久,嘟着嘴道:“可是我总有些不甘心……”
“什么不甘心?”陆离不解。
苏轻鸢“咯吱咯吱”地磨了磨牙:“没杀到你,不甘心。”
陆离微微一愣,笑了:“也对。我让你受了那么久的委屈,总不能只凭几句解释就揭过去——那也太不公平了。不如这样,你这会儿捅我几刀,尽量不要捅死就可以了,我不怪你。”
“真的?”苏轻鸢眼睛一亮,随手又把他手中拿着的匕首夺了过来。
“喂,你不是真要捅吧?”陆离有些慌。
苏轻鸢将匕首拔出鞘,吹了吹锋利的尖刃,抿嘴一笑。
陆离立刻举起了双手,往床上一躺,作出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来吧!”
苏轻鸢眨眨眼睛,将握着匕首的右手高高地扬了起来:“陆离,你去死——”
“不要!”
房门“哐”地一声从外面撞开了,一大群人涌了进来。
为首的是小路子和几个不太熟的小太监,但苏轻鸢还是第一眼就看见了躲在人群后面的令巧儿。
如果她没听错,刚才那一嗓子是令巧儿喊的。
苏轻鸢拿着匕首在手中转了一圈,冷笑:“令姑娘来得可真巧。”
小路子忙走上前来,赔着笑脸:“娘娘,匕首是凶器,不能拿在手里把玩的,您快放下!”
苏轻鸢不在意地一笑,将匕首丢给了他。
陆离坐了起来,沉着脸:“你们来得确实挺是时候的。”
“皇上,您没事吧?”令巧儿一脸担忧。
陆离抓过苏轻鸢的双手,掰着她的每一根手指头检查了一遍,终于松了口气:“小路子说得没错,匕首可不是随便玩的,万一伤着了怎么办?”
令巧儿被冷落在门边,快要哭出来了。
苏轻鸢眯着眼睛往门口一瞅,皱眉:“令姑娘来了没多久,心腹倒有不少呢。你们几个也是,虽是四月天气,太阳出来之前却也不暖和,你们就任由令姑娘一直在廊下站着?”
一个小太监抬起头来,笑道:“令姑娘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我们岂敢违拗呢?”
苏轻鸢勾了勾唇角:“倒是个伶俐的奴才。昨晚令姑娘来的时候,是谁在廊下守着的?”
几个小太监互相打了个眼色,拉拉扯扯地跪到了前面。
陆离看了一眼,沉声向小路子吩咐道:“全部杖杀。”
“皇上,上天有好生之德……”令巧儿急了。
苏轻鸢抿嘴一笑:“上天有好生之德,那是‘上天’的事,人间自有人间的规矩。身为宫奴,认不清自己的主子就是死罪,令姑娘莫非心疼他们吗?”
令巧儿咬咬牙低下了头:“贱妾不敢。”
几个小太监哭喊着,被侍卫们拖了下去。
令巧儿定了定神,露出笑容:“皇上昨晚便不曾好好用膳,今日又起得晚,腹中必定饥饿。贱妾已经煮好了参苓粥,健脾养胃最好的,皇上多少用些吧。”
陆离只顾看着苏轻鸢,并未听到她这番话。
令巧儿只得自己叫人把粥送了过来,一青一白两只小碗盛着,倒也好看。
陆离使个眼色,小路子立刻走过来,用银针试过,又挑到小碗里给一个小太监尝过了,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令巧儿亲手将两只小碗分别放到陆离和苏轻鸢的面前,乖巧地垂下了头:“太后、皇上,请慢用。”
苏轻鸢看看碗中的粳米,皱了皱眉:“我才不吃这个,拉嗓子!”
陆离这几日正觉得有些食欲不振,便将就着吃了几口,抬头问小路子道:“阿鸢喜欢的银耳莲子羹熬好了没有?”
小路子笑道:“那东西平时喝着倒也罢了,娘娘如今怕是身子仍有些虚,奴才想着叫底下人熬了阿胶糯米粥,娘娘不妨尝尝合不合口味?”
“你倒伶俐!”陆离笑道。
小路子“嘿嘿”地笑了两声,吩咐底下人把粥端了过来。
于是令巧儿的脸色更难看了。
陆离看着令巧儿盈盈欲泣的眼睛,越看越觉得不顺眼。
令巧儿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心尖一颤,忙跪了下来:“皇上,前几日贱妾的祖母和母亲报过内廷司,说是要来探问贱妾,恐怕近一两日就到了。贱妾今日起得早,怕待会儿气色不好徒令长辈添忧,所以……所以贱妾想回房去歇一歇,请皇上恩准。”
陆离皱了皱眉:“既如此,你便回去歇着吧——若无要事,今后都不必出来了。”
令巧儿慌忙跪地道谢,退了出去。
苏轻鸢的眉头拧紧了。
陆离用指尖揉揉她的眉心,沉声道:“她的祖母是三品诰命,内廷司不好驳她的面子。你不认识她们,难保不露马脚,所以只能叫那女人多活一两天了。”
苏轻鸢推开他的手,咬了咬唇角:“你不是真打算让我顶替她的身份吧?”
“蓄谋已久。”陆离认真地道。
苏轻鸢皱眉:“可是令巧儿罪不至死!处在她的位置上,有点儿野心、想为自己争取点什么也是人之常情!”
陆离冷笑:“你大概不知道,她最初是刻意假扮成你的模样,以你的身份进宫的!假冒皇亲,历来都是祸连九族的大罪,何况她居然骗到朕的头上来!就算抛开这点不论,那女人也不是善茬。你觉得一个胆敢冒充当朝太后、编织弥天大谎骗过数千金甲将士成功混进宫门的女人,能单纯善良到哪儿去?你再看看她刚到朕身边几天,有多少太监宫女已被她收买——你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只是有‘一点儿’野心而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