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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陆离兴趣缺缺地摆了摆手。
段然见状,又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贼笑:“我刚刚提到的这几位,个个都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你一个都不感兴趣?我说——你该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滚!”陆离气得拍了桌子。
段然却不肯滚。
他就地坐了下来,从袖中取出一件小东西来把玩着,自得其乐。
陆离皱眉看了他一眼,目光立刻被他手中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略一迟疑之后,他起身走了过去,将那东西抢了过来:“这是什么?” 段然摊了摊手:“不知道。我从苏家后院里某间闺房的地上捡的。”
陆离下意识地抬手按住了胸口,生怕那颗不住抽痛的心脏从喉咙里冲出来。
其实,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件东西——那是一枚即将完工的同心方胜。
他记得,在先帝立后圣旨传到将军府的前一天,他是见过那个女人的。
那天他带她去逛街市,看见卖丝线的小贩在招揽生意,便假装无意地提了一句,说自己玉佩上的络子旧了。
那个傻女人兴致勃勃地买了一大堆丝线回去,说是要结一条最好看的络子送给他。
她一向不擅长这些东西的。
相识数年,她只送过他一只做工极其粗糙的荷包,还大言不惭地说是什么杰作。
这枚同心方胜也远远称不上精致。许多结点的位置凹凸不平,显然是编织时用力不均的缘故;绳结端起的位置有明显的汗渍,丝线已经很脏了,也不知那个傻姑娘结了又拆、拆了又结,到底重复过多少遍……
陆离盯着那件小玩意儿,看得眼眶发酸。
同心方胜。
同心。
他不敢想象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做这件东西的,他也无从想象这件显然倾注了心血的作品,为何会在即将完工的时候,被毫不怜惜地丢到了地上。
他害怕,怕答案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天色已晚,到了掌灯时分了。
陆离将那枚半成品攥在手里,抬起头来。
段然正笑嘻嘻地看着他,似乎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
陆离没有心情计较这些。
他沉默地站了许久,忽然转身迈步走出门外。
小路子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看见陆离,忙垂下了头:“皇上,落霞姑娘来了。”
陆离略一迟疑,又回到了殿内:“叫她进来吧。”
落霞走了进来。坐在地上的段然立刻送上一个大大的笑脸:“哟,落霞姐姐,好久不见了!”
落霞白了他一眼,躬身向陆离禀道:“今日太后还是没进什么饮食,只晚膳时喝了大半碗粥,吃了几口清淡的小菜——摆饭的时候发了一阵脾气,连疏星淡月两个都挨了没脸,说是以后不许再摆油腻的东西了,不想吃。先前使性子把奴才们都撵了出去,最后还是小王爷进去哄了一阵才好的。”
“这几天……她一直不肯好好吃饭?”陆离拧紧了眉头。
落霞回了声“是”,又接着道:“下午程太妃来过,单独陪了太后好一阵子。奴才们只听见太后喊程太妃作‘程姑姑’,还说宫里都是坏人要害她,旁的话就没有听到了。” 陆离黯然地点了点头:“朕知道了。”
落霞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
“说!”陆离冷声命令。
落霞迟疑许久,小心地补充道:“摆晚膳的时候,太后拍了几下胸口,脸上神情好像很痛苦——昨日午间也是这样。”
陆离脸色微变:“没问她?”
落霞面露难色:“问了。可是太后说没事,再问多了就生气,说我们咒她生病。疏星淡月两个人很提防我们,平时都起卧都不太让我们近前,所以暂时没有察觉到旁的异常之处。”
陆离握拳敲了敲眉心,叹道:“以后多加留心些,尤其是饭前和早起的时候……平时多顺着她,不许顶撞。”
落霞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段然“噌”地一下子蹿到了陆离的面前:“心口烦恶、怕见油腻、喜怒无常?听上去好像不太妙——长离,你箭法挺准的啊!”
“滚!”陆离烦躁地挥出一拳,砸在了那个家伙的胸口上。
段然疼得咧了咧嘴,随后又不怕死地凑了过来:“这是喜事啊!你揍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干的……”
“没影的事,别乱说!”陆离的脸色十分难看。
段然盘腿往桌上一坐,笑道:“有影没影,叫个太医看看不就知道了?虽说袁老头子死了,可是太医院的良医还有许多,派谁去不行?”
陆离沉着脸,没接他的话茬。
段然忽地愣住了:“话说,袁老头死得那么突然,该不会是因为他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被灭口了吧?你干的?”
陆离依然沉默不语。
段然知道这多半就算是默认了,不禁咋舌:“这么说,十有八九是真的了?了不得,了不得!陆离,你好本事啊!”
陆离闭目沉默许久,沉声问:“我记得,你好像学过几天医术?陪我去趟芳华宫!”
“现……现在?大晚上的,不合适吧?”段然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
芳华宫主殿,灯火通明。
陆离正要迈步进门,忽听里面传来“哗啦——”一声巨响,不知是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