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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能等吗?
苏轻鸢低下头,看着自己瘦弱不堪的腰身,心里有些恍惚。
她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却又不敢寄希望于“想多了”。
这件事,若是摊上了,她还有活路吗?
苏轻鸢越想越觉得胸中发闷,虽然竭力按住胸口,还是忍不住干呕起来。
惊恐,无措。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惶恐之下,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重重地砸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疼。
疼痛似乎给她带来了某种灵感。她咬紧了牙关,一拳接一拳地砸了下去。
越疼越好。
若是疼得厉害了,那个可怕的东西或许就不存在了呢?
最好,它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连日虚弱的身子很快就累了。苏轻鸢躺着发了一阵子呆,忽然站起身来,肚子对准桌角重重地撞了上去。
只一下,她立时疼得蜷缩起来,冷汗涔涔流下。
她的心里反倒喜欢。
她不怕伤身子——以她如今的身份处境,这身子已是没用的了,只要能断绝后患,旁的事情都不重要!
苏轻鸢挣扎着站直了身子,咬紧牙关便要再次撞上去。
这时陆钧诺却忽然从外面冲了进来,一头撞进了苏轻鸢的怀里:“母后,您是不是又不乖了?”
苏轻鸢呆了一呆,伸手拥紧了那个小家伙,落下泪来:“母后没事。”
陆钧诺抬手替她擦了擦泪,哭道:“母后,钧儿害怕……”
苏轻鸢抱着他坐了下来,咬牙冷笑:“怕什么?我死不了的——就算要死,我也不会死在自己手里!钧儿,咱们要杀也只杀坏人,只有最笨的人才会自己杀自己!”
“可是,弟弟不是坏人,母后不要杀他!”陆钧诺双手抓住苏轻鸢的臂弯,惶急地道。
苏轻鸢脸色微变:“什么弟弟?”
陆钧诺“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我听见淡月姐姐说,母后的肚子里有个娃娃,所以才会吃不下饭;疏星姐姐叫她不要乱说话,还说就算有娃娃,母后也一定会除掉他的……”
苏轻鸢下意识地把手按在隐隐作痛的小腹上,哽咽难言。
陆钧诺抓着她的手,急道:“母后,弟弟没有做坏事,不要杀他好不好?钧儿会照顾弟弟,不许旁人欺负他!等他长大了,钧儿可以把嬷嬷做的小泥人送给他玩,可以给他吃钧儿最喜欢的鸡油卷,还可以带他去放风筝……母后那么疼钧儿,为什么不疼弟弟?”
苏轻鸢呆呆地坐着,心口一阵一阵地绞痛。
钧儿不知道事情有多可怕,她却是知道的。
她的身份、她的立场、她和陆离的关系,都不允许她把肚子里的这个东西留下来。
攸关生死,容不得她感情用事。
可是陆钧诺的这番话,却偏偏把她从来不肯承认的一个事实摆到了台面上:那个“可怕的东西”不仅仅是一块肉、一个麻烦,更是一个孩子——一个本来可以会走会笑、会像钧儿一样缠着她撒娇的孩子啊!
苏轻鸢低下头来,轻抚着陆钧诺的小脸,心尖微颤。
扪心自问,如果有人要她杀掉钧儿,她能做到吗?
当然是不能的。
她宁可自己死,也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纵有千难万难,她也一定会拼尽最后一分力气来保这孩子周全。
可是,肚子里的这一个呢?
她虽然没有见过它,却知道它就在她的腹中生长着,像春日腐草下面的嫩芽一样一点一点地舒展着,每一丝脉络、每一滴汁液,都涌动着生命的希望……
“他”,不是“它”——他是活的啊!
此时此刻,他会不会正在期待着瓜熟蒂落的那一天,会不会正在憧憬着自己的人生,会不会正在期待着见到自己的母亲,会不会知道……他的母亲正在处心积虑地谋杀他?
苏轻鸢忽然不寒而栗。
陆钧诺哭得累了,正抱着她的手臂,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苏轻鸢按住抽痛的心口,涩声道:“母后不杀他,可是钧儿不许告诉别人。”
陆钧诺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小嘴,压低了声音郑重地道:“钧儿一定不说!”
苏轻鸢捏了捏他的脸,叹道:“母后饿了。你去看看落霞她们回来了没有。”
陆钧诺忙跳了起来,冲出门去:“落霞姐姐,母后要吃饭了——”
苏轻鸢狠狠地擦了擦眼角,站起身来。
落霞带着小宫女送了几样清淡的菜过来,体贴地退了下去。
淡月走过来将苏轻鸢扶到桌旁,疏星已经替她拣好了她爱吃的菜。
苏轻鸢怔怔地看着,胸口仍然闷痛得厉害。
想来有些好笑:自幼贪吃的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竟然也会有把吃饭当酷刑的时候!
心里有事,再精致的菜肴也难以下咽,可她毕竟还要活下去啊。
看着苏轻鸢喝下了小半碗粥,两个丫头齐齐松了口气,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
疏星略一迟疑,试探着问:“程太妃来的时候,太后为什么不提小王爷开蒙的事?定国公在朝堂上一言九鼎,如果由他提起来,皇上没有理由推脱。”
苏轻鸢放下碗,涩涩地笑了一声:“正因为他在朝堂上说得上话,我才更加不敢求他。更何况,即使求了他,他也不会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