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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月疑惑地眨了眨眼。
苏轻鸢苦笑:“定国公说是不问政事,陆离继位之后他却第一个站了出来,我还有什么不明白?当日钧儿是太子,定国公但凡肯替他说一句话,陆离也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地坐上龙椅——他们原本便是一党,钧儿没有死在他们手里已是万幸,我哪敢托他替钧儿说话!”
疏星细想了一想,脸色有些发白。
苏轻鸢敲敲胸口,沉声道:“钧儿的事,我不能求任何人。若是当真替钧儿找了个饱学大儒来做师傅,只怕反而是替他招灾了。这事急不得,宁可让钧儿一辈子不认字不读书,也不能在这个当口把他推到那些人的眼前去。”
淡月急道:“既然定国公跟那个混蛋是一伙的,你还求程太妃帮你办事,就不怕她转身把你卖了?”
苏轻鸢勉强笑道:“那倒无妨,毕竟他们程家自己也要保护程昱。至于另一件事——为了陆离的名声,他们只怕比我自己更上心呢!”
疏星隐隐猜到了她的言下之意,脸上更添了几分忧色。
苏轻鸢扶着桌角站了起来,依旧回到先前的软榻上躺下:“尽人事,听天命吧!”
第48章 陆离,你不是人!
养居殿。
陆离在殿中坐着,面前的桌案上堆了几大摞奏折,看得他直皱眉头。
段然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嘿嘿”地笑了两声:“听说,你找我?”
陆离合上奏折,抬起了头:“这么多天没进宫,查出什么来了?”
段然偷偷地松了一口气,语气立刻轻松起来:“我说,你不要颠倒黑白好不好?哪是我自己不肯进宫?分明是你把我的腰牌收走了,我进不了宫才对!”
“回答朕的问题!”陆离横了他一眼。
段然呲了呲牙,笑嘻嘻地道:“岭南那边的捷报传回来了。不出所料,暴乱很快就平了。问题是,有两个郡据说是不服教化、不知悔改,最后全郡百姓被铁甲军屠戮殆尽——岭南虽说地处荒僻,却有奇珍异宝无数,这一次老狐狸的口袋里怕是又添了不少好东西,咱们要不要想法子讹他一点出来?”
“你知道,朕问的不是岭南的事。”陆离冷冷地道。
段然呆了一呆,瞪大了眼睛:“不是吧?我说长离,你如今可是皇帝耶,岭南暴乱那么大的事你都不关心?两郡百姓被老狐狸的手下给杀了个干干净净你都不生气?老狐狸有可能拿着搜刮来的金银财宝招兵买马颠覆你的江山,你也不害怕?你让我盯着老狐狸,却又不问岭南的事,难不成你想问问老狐狸今晚吃的什么菜、喝的什么酒、在哪个小妾的屋里睡的觉?”
陆离攥紧了案头的纸镇,沉声道:“不要考验朕的耐心。”
段然讨了个没趣,又有些不甘心,便露出了贼兮兮的笑容,拉长了声音:“哦——我明白了,你想问老狐狸的那个小女儿是不是?我已经打听过了:苏家五小姐青鸾,年方及笄,聪慧娴静,知书达礼,没有隐疾!你准备什么时候接她进宫……”
话未说完,一柄纸扇已经飞到了他的脑袋上。
陆离阴沉着脸,拍案道:“你若是不想要那颗脑袋,朕可以帮你摘下来!”
段然缩了缩脖子,垂首不语。
陆离黑着脸等了许久都不见他再开口,只得咬牙切齿地道:“你知道朕问的是阿鸢的事!赶紧原原本本地给朕说清楚,若有半点不实,朕要了你的小命!”
“阿鸢,阿鸢……”段然咧开嘴笑了笑。
眼角瞥见陆离的脸色,他忙把嘴边的俏皮话咽了下去,正色道:“进宫之前的那几个月,太后……四小姐并不在将军府后院。”
陆离坐直了身子。
段然注意到他的反应,得意地眨了眨眼睛:“你一定猜不到她在哪儿——从接到圣旨之后的第三天起,一直到进宫的前一天,这位苏四小姐、当时即将进宫的皇后娘娘,一直被她的父亲锁在柴房!为了怕她逃跑,老狐狸甚至连饭都不给她吃饱,每餐只有半碗清粥充饥……”
“你说什么?!”陆离霍然站了起来。
段然打住了话头,抬起头来看着他:“不是吧?年纪轻轻的,你居然已经开始耳聋了?”
陆离紧紧地攥住一枚纸镇,竭力想使自己平静下来,双手却仍是止不住地发颤。
他的胸口忽然闷痛得厉害,看着段然的那个笑容便觉得格外刺眼。
耳聋?
岂止耳聋而已,他只怕还眼盲了!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短短数月,那个女人已经清瘦委顿得不成样子,哪里还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
她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的,却从来不肯深思。他只是在怪她、恨她、折磨她……
陆离闭目许久,黯然地坐了回去,哑声追问:“她父亲为什么要锁她、为什么怕她逃跑?她不是……很想进宫吗?”
段然摊了摊手:“这就不知道了!你若是感兴趣,不会自己去问她?”
陆离无言以对。
段然极少见他这样,心里觉得这是个挖苦打击他的好机会。但不知怎的,看到陆离此时的神情,他又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了。
静默许久,陆离缓缓地抬起头来:“说点别的吧。”
段然咧嘴一笑,兴致勃勃地道:“好哇,我这里新奇有趣的见闻多着呢!你想听什么?天香楼新来的姑娘?新月戏班刚刚唱红的花旦?大司马府上刚买的舞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