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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元绥,不是贺心秋,是她知根知底的敌人,彼此虽然互相不睬,但对对方又都很是熟悉,因而元绥只瞧了赵潋一眼,便深知她将一颗心都扑在君瑕身上,压根对谢珺无心,但她明知自己即将同璩琚成婚,将谢珺又推到她这边来,是何用意?
邀约的帖子是赵潋所下,是赵潋亲笔所书,给的颜面极大了,其实单只有一个谢珺也吸引人了,赵潋犯不着多此一举,倒像在找她和解。
元绥立了小半天,胸脯微微起伏,她吐出一行字来:“赵潋,你让同谢珺一队,是什么意思?”
赵潋耸耸肩,“我就是讨厌他而已,意思不多,你要也不喜欢,可以找他商量再换了他。”
元绥拧眉,“难道你是要将谢珺让给我?”
赵潋叹道:“不是让给你,是我不喜欢,我不要,没有其他目的,你不要多想。”
元绥没有多想,她和璩琚的婚事议了许久,是水到渠成。璩琚虽比不上谢珺光采,但胜在温柔,对她倒也还体贴,元绥贪恋了他几分好,受之有愧,只得压抑着尽量不去找谢珺,只要不见,说不准能一直捱到成婚之后,如此她也可彻底死心。
可是她只要来,怎能躲过那个耀眼的男人?
更何况赵潋又亲口说,谢珺她不要。
但即便赵潋不要,那也不是她元绥能拿得起的人物,不论如何太后都是要让谢珺当驸马的。
元绥离去时连脚步声都透着一股疑惑,赵潋知道是她将元绥弄乱了,倘若元绥还想着谢珺,她是否该提醒一句,那人并非她真正的意中人,而是个假的?
但元绥离去的背影怎么着都透着落寞,赵潋怜花惜玉,伤春悲秋地哀叹了一声。
换来身后温润地一把谑笑:“莞莞不要谢珺了?”
赵潋猛回头,又想到昨晚的问题没有回答,这人的心思始终如一,没来由一股火,字字咬牙切齿地告诉他:“对,管他什么美玉珠琏,我不要了!”
“咳。”
也许是被赵潋这番气势所震慑,君瑕轻声咳嗽,正逢着于济楚与耿直相约按剑而来,他露出一缕微笑,将温热的果子塞到赵潋掌心,“莞莞,覆水难收,什么话都别说得太满才好。”
“你……”
赵潋心道他还想着让假谢珺当备用的弓不成,只见君瑕已施施然起身,等于济楚随同耿直过来时,他递上了已片好的一碟瓜果。
于济楚目不斜视,但也听见赵潋呼吸略有急促,甚至懒得寒暄,君瑕仍旧温文有礼,想来是——拌嘴了。
他垂眸一笑,果子酒到了舌尖上,酿成了一股半酸半甜的怪味。
第59章
耿直没于济楚的斯文温雅, 上来便撕了一条花椒油四溅的鸡腿,公主约他出来是帮忙干事儿的, 他可得多吃点, 遂狼吞虎咽。
赵潋替他准备了手绢备着,铺开的锦缎上, 果子、酒、鸡鸭鱼肉都动过了,唯有君瑕还什么都没吃, 心疼总是快于理智的, 她将君瑕递来的果子用刀去了皮,又塞到他手里, “你吃罢。”
“拌嘴”的两人算是“和好如初”, 君瑕仿佛不记得赵潋昨晚同他使气, 差点没让他上榻, 事态严重。
他微微含笑,仿佛早知赵潋会先撑不住,雪梨捏在掌心, 沁出了饱满晶莹的汁。
赵潋还瞪了他一眼,“我待你这样好,以后惹我生气的话都不许说了。”
君瑕垂眸,笑容渐深, “公主, 这真是天下奇冤,我说了什么?”
赵潋一想,确实又没说什么, 她压低嗓音,长声道:“就是什么都没说才最可恶!”
还是在拌嘴。于济楚瞥了眼这个,又看了眼那个,笑而不言。杯中的果子酒又见了底,酸甜落在心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被赵潋弄迷惑了的元绥疾步朝八叶凉亭走去。
长风一吹,露出紫薇花分拂左右后,里头清荣峻茂的翠绿喜意。
亭中四五人,沉吟抱香的,焚香弄弦的,赤足而歌的都有。璩琚在一众人簇拥之下,显得分外修拔耀眼,但他气质是温润而和善的,无论何时亦不会太过夺目。
元绥偷看了一眼,忽听到身后传来如飞珠相击的妙音:“可是元太师家的女公子?”
这声音太磁沉动人,元绥一回眸,只见一袭雪衫,如流云出于深谷,带着股苏世独立的美润清华之感,华茂春松。他眉眼一挑,便是一种风情,一种动人。
想到他可能是谁,元绥的胸口里仿佛揣了一只兔子,她紧张地险些没说出话,在谢珺以及他身后的那群人面前出丑,末了,在谢珺微微疑惑,目光似在询问她为何不回话时,元绥揪住了衣摆,悄然将羞涩敛入了笑容之间:“是……谢公子。”
“璩兄,你在看什么?”
璩琚掌心下一页飞纸,被风卷出哗啦的摩擦声。
他略有怔忡地望着亭廊下的两人,一个是汴梁新贵,不论走到何处都是目之焦点的谢弈书,另一个,是他已有婚约,即将举办婚典的未婚妻。
身后的紫衣男子朝外头瞅了一眼,便缩回了头,摇头晃脑叹道:“璩兄这幅丹青,画的是意中人么?”
“嗯。”璩琚随口应了一声,在紫衣青年要上来观摩鉴赏时,他信手将手中的画纸一揉,撕成了碎片。
那人抢上前来,但璩琚面无表情地转了身,避过了他的手,将撕毁了的宣纸扔入了淙淙山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