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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扯着君瑕的腰带,仰头,差点磕到他的下巴,于是将嘴唇轻轻一勾,“看得我魂都给你勾走了,怎么能这样好看?”
“……”赵潋这个小妖精,一天不嘴坏都不行。
说着赵潋又后悔了,嘀咕道:“打扮这样好看,也教别人瞧见了。要是元绥眼不瞎,还喜欢什么谢弈书。”
赵潋约着人上了月上花林,此处是名士集会场所,其间颇有笑语,琴箫之声不绝于耳,簇簇密密匝匝的白雪红蕊均擎立枝头,里头有凉亭几座,曲水一抹,外接斗拱飞檐、冷枫残红。
六角宝亭外斜倚着几人,曼睇凝听琴瑟箫鼓、廊叶秋声。
赵潋策马到了集会场所外,伸手将娇弱弱的先生抱下来。君瑕本不想让赵潋一路抱着来,但赵潋强迫,说一来他以往装病扮柔弱给人印象如此,二来,以免招惹不必要的烂桃花,君瑕被她头头是道地还震慑了一番。
不论何时,只要祭出谢珺的名头,他身边总是不乏拥趸,更何况如今他已经明里暗里成了太后钦定的驸马,自然走哪儿都是一大坨……
“谢兄谢兄,你帮我看看这幅字如何?”
“才写就,墨迹还没干,有什么好看的,谢兄,我这副墨宝可是前人之作,有右军风骨,你来鉴赏一二。”
总而言之,谢珺被闹得目眩,周围水泄不通,只好揉了揉额头。
他这一揉,身旁的人倒是都散了几步,不敢再嗡嗡如蚊鸣,但只清寂了少顷,跟着几只手托着各色的名茶又谄媚地捧到了眼前。
谢珺都懒得应付,花林之外,此时又徐徐停了一驾马车。
围堵在谢珺跟前的人立时少了三成,朝着车中人如狂蜂浪蝶追逐而去。
马车门徐徐打开,露出里头人白净纤瘦的手,和笑意澹然的眼眸,清湛如雪,但又稍显凉薄,同谢珺相比,一个温柔有余,一个华彩太盛。
来人正是璩琚。
赵潋给君瑕安置地方休憩,见状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这下真好,俩假货撞一块儿去了。”
她抬起头,君瑕正敛唇含笑,收敛如江海凝清光,但不骄不躁,不争不夺,不气焰迫人,也不矫作温柔,赵潋心头飞过一团疑云,极快地略过去了,她将一叠果子搁在君瑕眼前。
偌大的花林空地,隔着一条半丈宽的小溪,对面是马场。赵潋择地很有讲究,君瑕淡然看了一眼,道:“稍后公主要下场打球?”
“蹴鞠还是……”
赵潋道:“蹴鞠要碰一身灰,不适合贵女,马球不错,元绥也是好手,正好四对四。”
君瑕颇为好奇,“如何组队?”
赵潋朝他眨了眨眼,“我让元绥、璩琚、谢珺一对,剩下那个谢珺答应我了,他自己会挑一个马术好的。我这边约了于济楚、耿直和卢子笙。”
说曹操曹操便到,卢生眼下也姗姗跟来了,见赵潋君瑕身边没有熟悉的倩影,脸上的失望一下没藏住,赵潋噗嗤一声笑,教他等会打球的时候,让柳黛现身,说不准会更振奋精神。
但君瑕却皱眉,“卢生身娇体弱,竟会打马球?”
赵潋笑道:“别小看他,他的骑术不弱的,我只要他干扰、绊住敌方一人就行,更何况我方于大人和耿大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另添一个不怎么会的才显得公平啊,不然咱们这阵势多欺负人。”
这不是教君瑕真正介意的,“公主,没有我。”
赵潋回眸,觉着他这声抱怨实在小媳妇气十足,没忍住一口亲在他的额头上,声音真正温柔如水:“你别逞能了,我问过杀砚,他们说让你少运气,不能动武,打马球太累了,你不能上场。等会儿我们歇下来,我让假谢珺来同你打个照面。”
“莞莞。”
赵潋又倾身而上亲了他一口,这一回点在嘴唇上,她不知羞,亲了两下聚拢了大片目光,但赵潋丝毫不脸红,食指挑起了他的下颌,“关于你的,我都风声鹤唳,一点不敢让你受累,乖乖的,听话。”
君瑕失笑,纤长的眉睫垂了下来,如两片开阖的折扇,他轻声一叹:“我只想说,我马术不弱,未必输给于大人。”
赵潋笑着撒开手,“我就喜欢你同全天下人吃味的那股醋劲儿,哎哟,真酸。”
这也能盖章是醋了?君瑕无可奈何地一笑。
璩琚与元绥已到了议亲的阶段,婚典时日都已定下,只剩下不到一月了,说不准最后还要比公主和谢珺早成婚,但在场勋贵子弟,却有不少人都心知肚明,那准新嫁娘太师之女,心里偷偷藏着的人是谢珺,是以同公主不对付了十余年。
以往众人都以为系铃人死了,这铃无解,但系铃人又起死回生,完好无损地现身汴梁,仍是华采俊茂之容,宝树芝兰之姿,这元太师之女,恐怕不会……
元绥也纳闷,赵潋将谢珺同自己安排在一队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竟不想同谢珺在一处?本揣摩不透赵潋心意,元绥心烦意乱,但一扭头瞅见华林之中赵潋与君瑕的亲昵,赵潋捧着对方的脸颊像啄木鸟似的乱亲,元绥惊讶之余,更多了一重恼恨……
她曾经汲汲以求的,是否在赵潋心中根本不屑一顾,不值一提?
那瞬间,她也没去理会如众星拱月的谢珺,而是朝赵潋施施然走去。
少女跫音比不得年富力强的男人,轻柔如风拂过溪水,潺湲而过,但落在赵潋耳中,便无端多了几分瘙痒,她回眸仰头瞧来,果见是元绥,那瞬间忽然觉得心思澄澈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