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快些。”
裴照便不再说话,他侧身退了两步,站在我身侧。我懒得再
和他说话,于是捧着下巴,一心一意地开始想,如果李承鄞好起
来了,知道赵良娣是被冤枉的,他一定会很欢喜吧。那时候赵良
娣可以恢复良娣的身份了,在这东宫里,我又成了一个招人讨厌
的人。
起码,招李承鄞的讨厌。
我心里很乱,不停地用靴尖在地上乱画。也不知过了多久,
永娘出来了,对我悄声道:“让赵庶人待在这里太久不好,奴婢
已经命人送她回去了。”
我叹了口气。
永娘大约瞧出了我的心思,悄声耳语:“太子妃请放心,
奴婢适才一直守在殿下跟前,赵庶人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哭泣而
已。”
我才不在乎她跟李承鄞说了什么呢,因为哪怕她不跟李承鄞
说什么,李承鄞也是喜欢她的。
裴照朝我躬身行礼:“如今非常之时,还请太子妃保重。”
我懒懒地站起来,对他说:“我这便进去。”
裴照朝我行礼,我转过身朝殿门走去,这时一阵风吹到我身
上,果然觉得非常冷,可是刚才并不觉得。我忽然想起来,刚才是因为裴照正好站在风口上,他替我挡住了风。
我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裴照已经退到台阶之下去了。他大约
没想到我会回头,所以正瞧着我的背影,我一扭过头去正巧和他
四目相对,他的表情略略有些不自在,好像做错什么事似的,很
快就移开目光不看我。
我顾不上想裴照为何这样古怪,一踏进殿里,看到所有人愁
眉苦脸的样子,我也愁眉不展。
李承鄞还是昏迷不醒,御医的话非常委婉,但我也听懂了,
他要是再昏迷不醒,只怕就真的不好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李承鄞的手搁在锦被上,苍白得几
乎没什么血色。我摸了摸他的手,还是那样凉。
我太累了,几乎好几天都没有睡,我坐在脚踏上,开始絮
絮叨叨跟李承鄞说话,我从前可没跟李承鄞这样说过话,从前我
们就只顾着吵架了。我第一回见他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呢?是大
婚的晚上,他掀起我的盖头,那盖头盖了我一整晚,气闷得紧。
盖头一掀起来,我只觉得眼前一亮,四面烛光亮堂堂的,照着他
的脸,他的人。他穿着玄色的袍子,上面绣了很多精致的花纹。
我在之前几个月,由永娘督促,将一本《礼典》背得滚瓜烂熟,
知道那是玄衣、裳、九章。五章在衣,龙、山、华虫、火、宗
彝;四章在裳,藻、粉米、黼、黻。织成为之。白纱中单,黼
领,青褾、襈、裾。革带,金钩日韦,大带,素带不朱里,亦纰以
朱绿,纽约用组。黻随裳色,火、山二章也。
他戴着大典的衮冕,白珠九旒,以组为缨,色如其绶,青纩
充耳,犀簪导,衬得面如冠玉,仪表堂堂。
中原的太子,连穿戴都这么有名堂,我记得当时背《礼典》
的时候,背了好久才背下来这段,因为好多字我都不认得。
我想那时候我是喜欢他的,可是他并不喜欢我。因为他掀完
盖头,连合卺酒都没有喝,转身就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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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其实他走掉了我倒松了口气,因为我不知道跟一个陌生的男
人,睡不睡得惯。
永娘那天晚上陪着我,她怕我想家,又怕我生气,再三向我
解释说,太子殿下这几日伤风,定是怕传染给太子妃。
他一伤风,就是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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