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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erna 注:本篇的立足点全在推理。
许如云必定会产生一个疑问:
方杰到哪儿去了?
我为什么肯定地说,许如云必定会产生这个疑问呢?
这倒决不是说她对“前夫”仍有旧情难忘。我们只需复读 P123 的“就在新人笑时,也有旧人在哭”,和 P124 “胸有成竹”,然后就能明白:所谓“故人来访”而使她心底的沉渣泛涌,甚至于一度自己怀疑自己,“我…我没能忘记他。我以为我早就把他抛到九霄云外了,可我终归还是不像自己想的那样洒脱,我还是放不下,今天一见,过去一切的感情又都回来了。我突然不能确定我和龙涛…是不是是因为我对方杰还不能忘怀。”但是,只需侯龙涛一回到家,如云猛的坐了起来,用力抱住爱人的脖子,把脸枕在他的肩上,声音略带哽咽,她一整夜外加半天都在想这个男人,突然一见,一时激动,不禁忘了戴上商界女强人的面具,尽显娇妻弱妇的柔媚本色。“老公”的三言两语,就帮她用逻辑和比照的双重方法捋清了思路,这就足以证明了她对方杰确实已经没有了感情。至于那些“自己花了一整天才想明白的事情”,原来只不过是“当局者迷啊。”而所谓“过去一切的感情又都回来了”,凡是读者中如果也有原先是“何等的恩爱”的夫妻关系,而后来或丧偶、或离异、或被遗弃的过来之人,想必都能理解这种“感情”是个什么意思,完全可以心照不宣。
在捋清了“感情”问题之后,许如云对于方杰的关系就只剩下业务关系了。
方杰到北京来找许如云,是以 Honda 投资部副经理、信贷部经理的身份来同 IIC(中国)正式接触洽谈投资事宜的。由于投资金额高达七十亿美元,远远大于侯龙涛的三千万人民币的审批权限,因此理所当然是由许如云亲自直接决策与掌管(P77中吴倍颖语:“所有超过一亿美金的投资项目,都要由她本人经手”,而不仅仅是“审批”),侯龙涛充其量只不过是许如云的代表而已。更何况侯龙涛出差回来的第十七天即递交辞呈,正式离开 IIC(中国)而去“自立门户”;众所周知,投资不同于贷款,并不是拨款之后只需等候对方按期归还即可,而是要按照投资的协议书的议定,作为投资的一方,还有许多工作要做;显然,不管 IIC(中国)方面接替侯龙涛工作的是何方神圣,按照金额划定权限的原则,这笔生意自始至终的责任,总归仍然还是许如云的。因此,终然许如云对于方杰已经没有任何个人“感情”可言,但如要说方杰其人(哪怕仅仅是作为一个概念)在许如云的印象中已经根本不复存在,恐亦难以令人信服。在 P9 中,侯龙涛的一句话可作佐证,“……光是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是谁这一条,就能把你整疯。像你这种聪明人,是绝对不能忍受好奇心得不到满足的,对吗?” Honda 之所以不同 IIC 美国总公司联系而同 IIC(中国)接洽,所有的人(至少是在后来)全都心知肚明,就是因为许如云自己所说的“我看方杰在 Honda 的这项决策中起了不少作用,他大概向 Honda 的高层讲明了我和他的特殊关系,说不定还夸口说和我破镜重圆是十拿九稳的事儿,有了这层私人关系,投资的可能性最少提高了二十五个百分点,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不以 Honda USA 的名义向美国的 IIC 总公司提出申请,而是来找咱们。”现在突然发觉有着如此特殊关系、起着如此重要作用的“方杰到哪儿去了?”如果许如云再稍稍细心一点就很容易发现, Honda 方面的全权代表拳志郎先生,早在投资协议书的签字仪式之前就已经销声匿迹杳无音信了,如果硬是要说许如云对这问题竟然连一点儿“好奇心”都不会产生,实不知有几人能够相信。
许如云的心性形成过程如同侯龙涛相比,直有霄壤之别!后者是地痞无赖出身,而许如云是发迹起步于美国商界,“她的大名在圈子里是尽人皆知的”,“美国人对她的态度已经不能光用‘信任’二字来形容了,简直可以说是‘崇拜’”的真真正正的上流社会的(女)绅士。除了“有权就有理”和“有钱就有理”两人比较容易达成共识之外,她对于侯龙涛所熟习的“有拳就有理”的所谓“大街上的游戏规则”,终归难以认同。她有可能不会在一开始就怀疑是侯龙涛用下三滥的手段做掉了方杰,但是,只要许如云的“好奇心”不灭,一旦在无意之中注意到了方杰的缺位,她是极有可能对“方杰到哪儿去了?”进行调查的。
这项调查工作并不难于进行。
所谓 IIC(中国),实际上是“ IIC 亚太地区总部”,原本一直设在日本东京。只是因为许如云上任之后,才女独具慧眼:“……因为国内,甚至亚洲还在大力发展基础建设,这些是最保险的投资项目”,这才将“ IIC 亚太地区总部”迁往北京。许如云也曾同郑月玲一起赴香港检查工作,因此,要说“ IIC 亚太地区总部”迁往北京之后,在日本东京仍旧留有下属或分支机构,无疑是合情合理的。同 Honda 的价值七十亿美元的投资协议书签字生效之后,侯龙涛紧接着就辞职,新接手的投资部经理一下子还难以了解全部来龙去脉和诸多幕后细节,许如云本人显然分身乏术,因此由其日本东京的下属或分支机构按照许如云的“锦囊妙计”,作为投资一方的代表具体操作执行,许如云则加以遥控指挥和检查监督,无疑也是最为合情合理的。就连侯龙涛都可以“让 IIC 上海办事处的同事帮我向银行的人打听了一下儿,近十年里,毛正毅……(P82)”,因此,许如云“请” IIC 在东京的下属或分支机构顺便了解一下原 Honda 方面的谈判全权代表或首席代表“拳志郎先生到哪儿去了?”也不难提出说得出口和说得过去的充分理由。还有一个细节可以作为佐证:如云平常和朝阳分局打过不少交道,关系一直不错,还向朝阳分局捐赠过二十辆警务用车,自己和他们的曾局长还有不浅的私交。因此,可以想象许如云在日本东京担任“ IIC 亚太地区总部”总经理期间,想必也有一些关系“不浅的私交”如今仍有联系。再说,就象侯龙涛出钱雇用侦信社调查宝村香奈那样,雇用私家侦探调查拳志郎的下落那就更不是什么难事。
不管许如云是动用下属或分支机构作为“工作”,或是关系“不浅的私交”作为帮忙,或是出钱雇用私家侦探调查拳志郎的下落,结果将会是什么呢?
如果能够调查到终点的话,结论充其量也只不过是拳志郎先生已经死了。
调查拳志郎同调查宝村香奈的情况不同。香奈被绑架而失踪时,她已经没有任何亲人,在原工作的医院事先已经辞职,发生在“夜里很晚”时的绑架过程中有可能没有目击者,因此对于外界几乎就是波澜不惊,除了侯龙涛一个人鉴于“我不会让跟着我的女人被人欺负的”而在出头张罗调查之外,根本就是个无头案。而拳志郎则是在几个同事的一阵口哨儿声中目睹着他跟着“一个身穿淡蓝色职业套装的女人”上车欢然离去,随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这就不可能没有人以“失踪”报案。女郎把车开到了东京市中心的一家情人旅馆,这样一来他的尸体就不可能不被发现。但是,由于“媚忍”的极度隐密而不被世人所知,所以就连“三口组总部被血洗”这样的惊天大案都令“东京警方的调查毫无头绪”,福井威夫和张富士夫当然也不会为他出头催促调查(国外有的“情人旅馆”为了保护顾客的“名声”,也有像有的大型公共场所的无人管理的小件物品寄存那样,完全以“自助”方式入住并结帐的,因而也没有“目击者”)。因此最后以“(嫖娼时)意外事故死亡(卖淫者查无下落)”而结案,那对东京警视厅来说,无疑是最为合适稳妥的。
其实问题并不在于许如云会不会暗中布置这样一宗调查。
拳志郎在 Honda 总部也可算得是一名有点头脸的人物,他的失踪——死亡——死因,在 Honda 总部里、至少在一个短期内不可能不传得沸沸扬扬,极有可能在许如云意识到“方杰到哪儿去了?”之前,这样一个调查结果就已经摆到了许如云的面前,真正的问题在于:这时候的她会作何思想呢?
如果硬是要说她不会产生任何想法,这大概也是难以服众的。
“老公”同“前夫”同机去了日本,“老公”喜气洋洋载美而归,“前夫”却莫名其妙地死了,这也(注意:许如云不说粗话)太有点戏剧性了吧!我措这“莫名其妙”一词是有把握的,因为此人并非别人,而是“当初夫妻何等的恩爱”的许如云,她深知“前夫当年从不沾花惹草”,当然也不绝对排除涉足那种下流社会从此颓废堕落的可能性,但是毕竟还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一说呀!这样一个“前夫”竟然嫖娼嫖到“精尽人亡”的境界!?如果硬是要许如云认同东京警视厅的调查结果,其间难度恐怕就不是一般性的“大”了。
无论从法律来说还是从“感情”来说,许如云都不可能去为“前夫”出头。但是,此处最能给人以悬念的问题是,她会不会为了满足于自己的“好奇性”而就“方杰到哪儿去了?”的问题而去咨询侯龙涛呢?
《金鳞》原著告诉我们的事实是:没有。
对于方杰之死,侯龙涛同许如云都保持了不约而同的沉默,这是心存悬念的沉默,也是心照不宣的沉默,更是心有灵犀的沉默,何必为了这么卑劣的一名死者的死因这样一个仅仅属于“好奇性”的小问题而打扰沉浸在巨大幸福中的相爱着的人的美好生活呢!侯龙涛历来对于要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永远生活在没有任何不快的氛围之中十分重视,他可以为此而不屑拼上性命。许如云更是具有睿智的领袖级人物,从“胸有成竹”到“周年纪念”,最后直到“逍遥自在(大结局)”,她对于侯龙涛的最深切的爱,对于“能让我尝尽做女人的快乐”的感恩,使她自觉自愿地降贵纡尊,从举世瞩目的“商界女皇(P82)”而反朴归真到“尽显娇妻弱妇的柔媚本色”,切实践行当初许下的铮铮诺言:“我就一心一意的做你的…你文在我身上的那两个字。”
脑子最最迟钝的读者恰恰正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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