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保姆
陶先生自己用钥匙开的门。我问他,怎么不按门铃?
陶先生却问我,起了吗?
我受到了打击,进这个门他第一个想着的还是齐总。黯然说道,还没起。陶先生这才说,我怕吵着你们,边说边朝齐总卧室走去,和我竟没有过多的交流,肌肤的、语言的、目光的,统统没有。就看到门开了,他进去了。砰的一声,门关上了。我的心被无数的蚁虫噬咬,尖尖地发疼。那天我们俩在一起贪欢的情形好像成了虚幻,转眼他就可以放下,在我的目光中走向另一个女人的卧室,上到另一个女人的床上,只有一墙之隔。显然是我自己欺骗了自己,我自己对他产生了归宿感,就觉得他该是我的。可是他不是我的,这是事实。和齐总比起来,我算什么?
齐总的卧室深深地吸引着我,尽管会发生什么是任何一个稍有智力的人都知道的,尽管一个稍有智力的人都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我还是压抑不住自己求证的欲望,甚至求证每一个细节。我拿了抹布去到雯雯的屋里,倚着墙角坐下。墙那边的声音清晰可闻。两人说着话走进走出,是上卫生间冲洗,卧室里铺得有厚厚的地毯,只有到卫生间才会听到脚步声,那些声音按我设计的进行着。过了一会儿就没有脚步声了,渐渐地,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了。他们肯定是上床了,陶先生在抚摸齐总。不是吗,我听到齐总一声低吟,悠悠然从肺腑而出,极其舒缓。我仿佛看到她紧搂着陶先生壮硕的身体而欢乐。
有一些什么在崩塌,又有一些什么在崛起。她算什么,十多年前我敢说,她还没我过得好,不过这些年运气好,捞着钱了,说不定哪天做生意又做亏了、又倒了,人这东西怎么说得清,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我努力地去设想齐总在什么情况下可能破产,生活得连我也不如。被男人骗,可能吗,陶先生会骗她吗?把钱全部放到一个生意里收不回来,可能吗,现在的齐总已是在退休状态,她不想玩儿了,玩儿够了,正安安心心、舒舒服服地享受着前些年拼打的成果。还有什么能使她破产,还有什么能使她一夜之间变得跟我一样穷?我沮丧得要死,别去企望她垮,齐总是有钱人,她真的是有钱人。我得强迫自己承认现实,承认和她之间永远也拉不近的距离,虽然我和她共用着一个男人。命运这东西太强悍了,它要让人穷,人不得不穷,它要让人富,人不得不富,谁改变得了。
悄悄地走出雯雯的房间,把门轻轻关上。我得去厨房为他们准备早餐。
52
要不想再看到他们俩,要不想心情那么复杂,爱不像爱,恨不像恨,真的不想在这儿干了,我真的只想轻轻松松、单单纯纯地做一个保姆。
可如果真那么轻松、真那么单纯了,我又会无休无止地思念娇娇,为她担忧,为自己的无能哀伤。
好歹还看得到希望,哪怕希望掩映在泪水和血光之中。陶先生能看上我,我该知道庆幸。
齐总出来了,我为她端上调了蜂蜜的燕窝、早餐,还有水果,退回厨房。齐总用完早餐之后,换了衣服说要出去,叮咛我干活儿小声一点,别吵着陶先生了。要是刚才没尽兴,会那么充满爱意和柔情吗?我答应着,嗯,把她送出门去,插上门。
陶先生一觉醒来,问我齐文英呢?我说,出去好一会儿了。陶先生叫我给端杯茶进去,我端了茶送进卧室里,放茶水时,陶先生揽住我的腰,我欲摆脱。
他说,想我了吗?
我冷冷地说,你还干得起。
陶先生说,怎么干不起,雄着呢,不信你看。边说边让我看。我冷笑道,省着吧,别耗完了,回去老婆没得玩儿了,不好交待。
陶先生说,嘿,说什么呢,是不是吃醋了?
我说,快起来吃早饭吧,我去给你做。
陶先生问,吃什么?
我说,汤面。
陶先生说,真饿了,去做吧。
陶先生吃完汤面走了。屋里又空荡荡的,我得找人说说话,不然我就会被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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