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离婚
"把药喝了。"语气是温柔的,态度是坚决的。
宋建平想反抗,不喝。冷静一想,得喝。因为喝与不喝的结果是一样的。喝了,难受,睡不好;不喝,她就得跟你没完没了地掰扯,还是睡不好。她还会因此不高兴;闹不好,还会吵着儿子。于是,喝,捏着鼻子屏息静气咕嘟咕嘟一口气灌了下去。结果那天夜里,中药汤加上鸡汤,宋建平起了两次夜。第二次起来后再就睡不着了,大睁着两眼躺在暗夜里——
熬。听着身边妻子均匀的鼻息,儿子那屋的悄无声息,暗暗自嘲:罢罢罢,苦了我一个,幸福一家人。
好不容易熬到天似乎是亮了,爬起来掀开窗帘的一角借光看表,刚刚过五点,再睡无论如何是不能睡了,便随便摸了本书,去了厨房。在从卧室到厨房几步的路里,他脑子里想的是,得赶紧买房了,再这样近距离地厮守下去,他真的是受不了了。
当天终于亮起来的时候,当林小枫起来张罗早点、张罗当当起床上学的时候,宋建平疲惫地看着蓬着头趿拉着鞋忙这忙那的妻子,心里头是一片无望无际的苍凉……
刘东北辗转难眠,于难眠的煎熬中想起了他哥宋建平。确切说,是想起了他的ED。看来这世上还真的是没有绝对的好与坏。ED好不好?不好。但是当一个男人有需要而无法满足的时候,ED就比不ED要好了。就好比,在没饭可吃的时候,食欲旺盛比没有食欲会痛苦得多。
娟子就在他的身边,已睡着了。她的鼻息,她的体香,她那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光滑洁白的面孔,对他无一不是一种撩拨,一种刺激,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要搁从前,他才不会管她睡没睡呢。不管她正在干什么,只要他想要,就一定要要。也能够要得到。有时娟子也会抵抗,但是只要他加大力度,她就会屈服。不是屈服于他的武力,而是屈服于他的意志。他要她的意志对她是一种撩拨,一种刺激,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事实上在这类女孩儿的意识深处有着一种她对外人绝不会承认的意识:她喜欢男性的强迫和征服。
但是现在,他不能动她。她怀孕了。从知道了她怀孕的那天起,他就没有动过她,至今,已然两月有余。实在熬不住时也曾经"自慰",事过之后不仅没有满足感相反倒有一种说不出的空虚:这么做实在是对生活、对生命的浪费和亵渎!
娟子却一点都不体谅他。一如既往地要跟他一块儿睡。这个睡是睡觉的睡,指它的本意而不是那个被人借用了的喻意。她的妊娠反应很重,很难受,很委屈,正是需要丈夫关心呵护的时候,因而他一说要跟她分开睡她就生气,说他一点都不爱她,他爱的只是和她干那事。这逻辑完全没有道理却又让他无以反驳。这种认识上的差距实际上是性别的差异,性别的差异不可逆转。
娟子动了动,在睡梦中把一条腿搭在了他的身上,正好压住了他的小腹。他顿时全身一阵燥热,有一瞬甚至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干了再说。但是不行,不能。他爱她爱她肚子里的他的孩子,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欲望就置她们的利害于不顾。曾试着抽出身来,怕惊醒她,没敢使劲,抽不出来。索性不动,直挺挺躺在那里,等待燥热过去。
忽然间就想起了陈华。陈华是他初中时期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既是班主任又是主课老师的老师,本身就具有了双重的权威性,加上那陈华本人又厉害,全方位的厉害:教学水平厉害,脾气厉害,乒乓球、羽毛球、篮球、足球无一不厉害,用今天孩子们的词说就是,"罩得住"。班里同学、尤其男同学,对他无不惧怕。背后一口一个陈华的叫,牛气哄哄;当面,恨不能一口叫出俩老师来,一个赛一个的乖。没办法,不服不行啊,谁叫人家比咱厉害呢?那时他们正在青春期,有着青春期的典型心理特征。服谁,口服心服;不服谁,心不服口也不服。曾有一个既没能耐又装腔作势的化学老师,就是生生被他们给挤走的。
青春期的发育当然不光是心理。那时他们常常会为生理上的发育好奇,苦恼,具体说,性发育。常常相互交流切磋,也为最后最关键的那一瞬究竟应该怎么做而焦虑。曾问过娟子,她们女孩儿当年是不是也是这样。娟子会说根本就不,她们那时很少或说根本就不谈性,说女生根本就不会像男生那样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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