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亮度提高了,自己的钮扣相机也可以得到更好的底片。
“中校”很舒服地坐到他对面。
“我怎么称呼你 ”
“我们以军衔称呼好了,我是上校。”沉迪淡淡地咧咧嘴。
“我应当起立吗 ”“中校”露出顽皮表情。
“不必了,你是你那行的上将。”
“不敢当,我只想干到少将就退休。”
“很荣幸,我还没晚。”
男人之间的寒喧顶多就那么几句。
两个人沉默一会儿。
“中校”摆弄他的手指。
那手像女人的手一样纤细白嫩。
天真无邪的眼睛似乎在等着听一段音乐或是什么童话故事。
“人们说,当你出来见面的时候,就说明你同意做生意。”沉迪说得挺慢,有板有眼。
“人们还说,只要价钱合适,你不会拒绝客户提出的任何目标,是不是这样 ”
“你想杀谁呢 ”“中校”的表情似乎嫌沉迪转弯抹角。
沉迪明白这个赤裸裸的“杀”是为了使花架后面或是气孔里面的摄像机记录下更明确的证据,不过在那张柔软的嘴里说出来,倒一点没有粗鲁的感觉。
沈迪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似乎被正在电视上发生的场面所吸引。
屏幕上,一个满头大汗刚到场的日本记者抢下话筒大声提问,其中关键的一句是在他看了一下表之后所说的──十五分钟前中国黄河发生大决口。
这是个出风头的表演。
记者招待会已经开了一个多小时,主人肯定无法知道十五分钟前的事。
但若是连这位主人都不知道,公布这条新闻的通讯社就会在电视观众心中留下深刻印象。
主人却相应留下一个羞辱。
记者话音刚落,翻译还没开口,一个剃着光头的中方人员便把一张字条递到主人面前。
看得出主人完全按着字条回答这个问题。
分明光头已经先得到黄河决口的消息,又不好中途打扰主人,便做好了防备记者突然袭击的准备。
虽然只是一句“决口我们就把它堵上”,却恰到好处,足够了。
只要没张口结舌,主人就不失面子。
沉迪对那个只露一下就消失了的光头印象颇深。
以往从未在这种场合见过光头,更主要的还在于: 这光头是一个标志,拥有这样机敏属下的主人不会仅仅是个“过渡人物”。
大概也可以由此得到解释吧,为何非得对他采取现在这种手段。
“认识他吗 ”沉迪指一下变成特写的那张面孔。
闪光灯在上面闪成一片。
“中校”的声音淡得像一股青烟。
“中国共产党总书记。”
March 24, 1998
黄河现在,以社会主义体制保证的最有效治黄手段──人海战术失灵了。
有史记载的二千多年,这条水色幽黄的大河决口一千五百多次。
它是世界输沙量最高的河流,每年有四亿吨泥沙淤积在下游河床。
年覆一年,下游黄河高出地面,成为“悬河”。
远看河中船就像在空中航行。
从河南桃花峪到黄河入海口,这浩荡悬河全靠两道大堤约束。
共产党执政几十年没决过一次口,举世视为奇迹,也被共产党当做自身治国能力的证明,但是这一次,也许就成了一个反面的证明。
七月二十九日,十七号台风深入黄淮地区。
其外围的低空东南气流在黄河中游与一个强大的西风冷槽相遇,三门峡到花园口区间突降百年罕见的特大暴雨。
洛河赵堡水文站的观测员只把脸盆往门外伸一下就接了半盆雨水,并且有一只被雨从空中打落的麻雀沉在盆底。
伊河﹑洛河﹑沁河等黄河支流相继出现洪峰,与黄河干流洪峰汇合,通过花园口水文站时,流量已达二万一千四百立方米,接近一九四九年以后的最大洪峰。
黄河水利委员会立刻向中央﹑国务院和河南﹑山东两省发出紧急警报。
“政治挂帅”是共产党的治国法宝,最能保证政府部门的忠诚。
然而另一方面,也导致一旦政治形势不明朗,政府部门的效率就会陡降。
“六四”的案翻与不翻,对每个官员都有太大的影响,天大的事相比也变成次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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